中行之始 吴鼎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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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纪初,汇丰、德华、麦加利、华俄道胜、横滨正金、东方汇理、花旗、荷兰、华比9家外国银行基本上控制住了上海的金融业。
  在橡胶股票风潮后期,清政府曾努力参与救市,上海道台蔡乃煌与这9家外国银行签订“维持上海市面借款合同”,借款350万两白银,并拨出上海官银300万两,存放于当时影响力最大的上海源丰润钱庄和义善源钱庄,力求为金融稳定保留住最后一丝希望。中国金融顽疾并非一日之寒,结果可想而知。最终,救市以失败结束。
  但在筹款救市的过程里,清末新政中官办的大清银行也紧急调运了100万两白银运至上海,这是中国历史上官方开办的第一家中央银行。经过橡胶股票风潮,中国市场上的金融秩序每况愈下。与其他官办银行一样,大清银行总行与各地分行挤兑严重。
  武昌起义爆发后,除上海分行外,绝大部分分支机构已经停业。行长贾继英回乡,正、副监督叶揆初和陈锦涛也弃职南下。为了保全商本,以大清银行秘书长项藻馨为主的大清银行股东,在上海成立股东联合会(商股联合会),力主改组大清银行。时任江西分行总办的吴鼎昌奉命来到上海,参与清理事务并主持改组工作。
  吴鼎昌出身于官宦世家。他曾表示,自己平生有三大愿望:开银行、办报纸、兴学堂。12岁时,他便进入了洋务运动时期张之洞开办的成都尊经书院就学。年纪稍长,他又获得了官费留学日本的机会。在日本,吴鼎昌考入了东京高等商业学校,结识了日后另外两位著名的金融人士钱新之和谈荔孙。与早期的清朝官员不同,他们很早就接触到了新式教育和近代金融业务。
  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不久,大清银行商股联合会上书孙中山,提出“新政府建立伊始,军需孔急,财政萌芽,不得不以发行军用钞票、募集公债两项为急,则治标之计斯不能不有完全巩固之金融机关维系其间”,建立中央银行“诚为目前唯一急务”,建议“就原有之大清银行改定名称,重新组织,作为新政府的中央银行”。
  孙中山收到后,当即批复财政部:“新政府既已成立,凡商民已得旧政府正当之权利,自宜分别准于继续。所请将大清银行改为中国银行,添招商股五百万两,认为新政府之中央银行,由部酬拨巨款以雄财力,并请派正副监督先行开办,克期成立,凡新旧营业账款,请分电各省都督力加保护,并将该行原有房屋、器具、簿具等项先行发还各节,大致尚属妥协,著即准行。”
  随即,当时的财政部长陈锦涛据此批复大清银行商股联合会,要求“中央银行约法及办事招股等项细章,应由监督会同该股东会代表商订,呈请本部核准,分别送交参议院议决,由大总统批准后再行饬知遵照”。
  1912年1月,改组后的大清银行正式更名为中国银行,同时委任吴鼎昌、薛颂瀛为中国银行正副监督。
  吴鼎昌主持中国银行的首要工作,是制订则例。筹备处起先拟定了一个体现熊希龄(曾任中华民国总理)思想的则例,主张把中国银行变为一个完全的国有中央银行。遭否决后,吴鼎昌又拟了一个体现其本人主张的29条则例草案。与第一个方案相比较,吴鼎昌所拟“则例草案”的最大不同,是规定中国银行的性质为股份有限公司。
  这是吴鼎昌开办银行一贯坚持的基本主张,他最担心政府将中央银行当作其外库,使银行失去独立性,所以极力主张官商合办,一定要加入商股。吴鼎昌拟订的草案,成为日后通过并公布的《中国银行则例》蓝本。后来,继任周学熙、孙多森在历次修改条例时,均未作出过重大变化。
  民国建立伊始,百废待兴,在很短的时间内,吴鼎昌便在中国银行开设出许多新型业务,其中包括受兑军用票券、销售公债、发行兑换券。用他自己的话说,中国银行“得于二月初旬在上海、南京各处次第成立。当时政府缓急均赖中国银行随时设法补助,举凡代办国库、代理军票、发行公债等重要职务,皆我国未有之创举,兼营旁骛,措施裕如,如存款至40万两以上,发行本行钞票至80万元以上,出入款项至1000万两以上,信用昭著”。
  经营大的中央银行,必须依赖政府支持,袁世凯就任民国大总统后,吴鼎昌和新财政总长周学熙政见相左。1912年8月,他向袁递交辞呈,以“筹办业已完竣”、“拟即日出洋游历”为名,希望辞去在中国银行的职务。但是,深慕吴鼎昌金融才能的袁世凯没有批准,他劝告吴,“该监督历在东西各国考察财政,于学问经验皆有心得,前在上海开办中国银行,已著成效,值此总行甫经成立,维持擘画,正赖长材,仍望勉为其难”,希望他留任。
  吴鼎昌当时确实去意己决。次月,他再次呈书,直言与周学熙之间的分歧,表示反对周在中国银行成立未多久,便另外筹备新的国家银行,使中国银行先前的许多承诺和业务失效,成为仅限兑换的机构,“骈枝离奇,莫可思议,不特中国银行信用因此扫地,钞票存款立受影响,且旬日之间,国家政令因人而变更,金融机关以意为兴废”。周学熙筹备新行的决定不可能没有袁世凯的授权。见无法挽回,袁遂同意吴的辞呈。
  在经历中国银行创办以来的种种艰难和成绩后,第一任“掌柜”吴鼎昌净身离开,他最先为中国银行和民国金融业留下了“独立”和“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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