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人梁小斌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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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斌书法作品《中国,我的钥匙丢了》 图/刘不伟 提供

  “我在体制内成长,对这个社会运行的环节和程序比他熟悉。”简宁现在的身份是空军政治部创作室创作员,技术六级,相当于“正师级”。“我要谋生,我会学习谋生的技巧。梁小斌谋生的知识大概停留在20岁的水平。”   梁小斌生病的消息传开之后,获得了“出人意料”的关注,许多人亲自到医院来看他,大量款项打入了专门给他募捐的账户。
  “我相信许多读者都曾经从梁小斌的诗歌中领受过温暖和安慰。这么多人真诚地关心梁小斌,不是没有来由的,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关心一个困难的人。”简宁说。
  最早来医院送钱给梁小斌的是作家邹静之。“邹静之送了一万块钱。他知道小斌生活困难,也知道他的为人。”简宁说,“他跟梁小斌说,你的散文天下第一。这样的评价比一万块钱还让梁小斌高兴。”
2012年梁小斌(右)与诗人老巢在东极岛采风 图/刘不伟

  简宁的朋友棋哥给他发私信,要给梁小斌捐5000块钱。棋哥告诉简宁,他在很多场合朗诵过《中国,我的钥匙丢了》,现在是来交版权费的。
  梁小斌平时跟简宁见面不多,一旦有重要事情,他们就会碰面。11月11日,梁小斌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之后,找了简宁,简宁给他找了北医三院一位熟悉的眼科大夫。
  当晚,去医院路上,简宁觉得应该提醒朋友们注意健康问题,发了条微博:“诗人梁小斌因脑梗塞被送北医三院急救,我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大家保重、戒酒。”
  梁小斌住进医院之后,卓秀英去缴费。这时,简宁发现卓秀英是全款缴费,就问,小斌没有医保吗?卓秀英说,没有。
  “小斌刚住院的时候,怕花钱,连CT都不肯做。”卓秀英说。
  简宁的微博迅速传播开去,大家开始了解梁小斌的情况,知道了他没有社保和医保。
  将近三十年前,梁小斌被合肥制药厂除名,从此没有了编制,也就没有了社保和医保。“1985年,工厂劳动科长亲自把除名决定送到我手里。我说:本来应该是我去拿的,麻烦你们送来了。自此,我的生活靠全国诗友们的赞助。”
  梁小斌之所以被除名,是因为他把大量的时间花在文学创作上,“不能维持正常的上班”。在此之前,梁小斌获得了全国中青年诗人优秀诗歌创作奖。这个外省青年诗人从合肥来到北京领奖,走了红地毯,还得到了邓颖超的接见。
  当年,北京是朦胧诗的主场。北岛、顾城、芒克、多多、江河等朦胧诗代表人物都在北京。外省写朦胧诗出名的人,大家能迅速叫出名字的是厦门的舒婷、合肥的梁小斌。
  如今在安徽社科院工作的诗人祝凤鸣,跟梁小斌交往已经二十多年了。他认为,从1980年代到1990年代,梁小斌是“合肥的大脑”。“在我认识的当代文化人中,他有内心的庄严感,我从来没听过他讲一句脏话,这极其罕见。”
  “我和他吃过很多次饭,”祝凤鸣说,“我从来没看过他越过盘子去夹菜,他永远只吃转到自己面前的那盘菜。他是一个优雅的人。”
  “我认为,哪怕最质朴的人,也有着他们的优雅生活。收割时弯腰与伸展的自如,不紧不慢地挖土,把钉子巧妙地钉到窗户的横木上,粗糙的手在上面抚摸。”这是梁小斌一篇名叫《优雅》的随笔中的句子。
  祝凤鸣亲眼见过梁小斌写下了一百多万字随笔的9个笔记本。这些文字是梁小斌平时观察思考所得,希望先记录下来,等到某一天再变成诗歌。但是,一天天过去了,这些文字没有变成诗,而是作为随笔出版。


  “梁小斌应该是安徽现在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了,他的随笔成就那么大。”安徽籍诗人杨子说,“梁小斌是中国作家里最有卡夫卡气质的一个,这种气质是从他身上溢出来的,而不是营造出来的。”
  杨子知道梁小斌这些年的处境并不好,许多诗人有着类似的境况。杨子的弟弟——诗人杨键从马鞍山钢铁厂买断工龄后,失去固定收入,社保医保自己交,靠写些专栏、书评和画画维持生活。
  梁小斌非常欣赏杨键的几句诗:“我不再寻找,我放下了,像傍晚放下荫凉,月亮放下清辉。”梁小斌认为,“我放下了”,这是中国口语化诗歌自诞生以来,中国诗人说出来的一个了不起的动词,“在当代中国,这个动词是被动词。”
  《绘事后素》是梁小斌一篇随笔的名字,这个拗口的短语来自孔子。孔子在论述如何绘画时说“绘事后素”,意思是画的背景若是素白一片,画中之物就得以清晰凸显。
  如今的中国诗人们,除写诗之外,工作若是“素白一片”,那相当于等死,他们不得不“放下”许多“形而上”的时间,谋取一些不让自己饿死的活。
  “梁小斌每本书印刷一万册左右,书的定价是二十多块钱,10%的版税算比较高的了,也就两万多块钱。一个好作家的收入就是这样子。而且,这些可是他十几年思考的结晶。”叶匡政说,“我很早就说过,诗人如果没有其他职业的话,99%都得饿死。物价一直在涨,但是诗歌和纯文学的稿费一直维持在非常低的水平上。这个群体在快速萎缩,群体小了,贡献优秀作家的可能性就非常小。”
  梁小斌有好几首诗收入了中学和大学教材,但这些给他带来的版税并不多。“每年收到的版税加在一起也就是一千多块钱。”卓秀英说,“有的出版机构用了小斌的诗我们都不知道。”
  我问梁小斌,“现在会做什么样的事情获得收入呢?”
  “我讲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梁小斌说,”我们国家有一种飞机叫预警机,你知道吗?”
  “上面有个大伞的那种飞机?”我的回答更像是提问。
  “这是国防尖端产品。”梁小斌郑重地说,“这个产品的宣传工作就由我来完成。”
  “你会接广告文案的活?”
  “我做广告文案已经做到比较精当的地步了。比如说,我们国家在国防事业中有一种军用直升飞机在汶川失事了。这么一件事你怎么写?”梁小斌反问我之后,稍微停顿一下,然后说,“有关部门就把怎么写这个事交到我头上。一开始我也寫不好。我是怎么写的呢?如果直升飞机找不到,英雄的躯体将会被白雪覆盖。我们终于找到了,英雄的身上终于能覆盖鲜艳的红旗。”   我感到有些疑惑,“你写这些文字的目标读者是谁呢?”
  “目标读者是军队的全体同志。”梁小斌继续解释,“每一份宣传都是要动脑筋的。我说这些难以引起共鸣,别人会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卓秀英在一旁对我说:“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做了好几个广告文案,这是其中一个。人家什么单位找到他,他就跟人家做一个。”
  等卓秀英说完,梁小斌接着说,“我大量的时间在写随笔,我自认为我的随笔是走在前面的。”
  “诗还写吗?”
  “诗也继续写,我的那些随笔可以看成是不分行的诗。你读了我的随笔,对哪篇有印象?”梁小斌问我。
  “因为想到你可能会失明,我对写博尔赫斯与失明的那篇印象很深。”我说。
  “非常好。”梁小斌看上去很高兴。
  在这篇叫《失明与格律》的开头,梁小斌写道:“博尔赫斯说:‘失明使我懂得了格律。’”
  对于几近失明的梁小斌来说,这篇随笔像是他给自己写的预言:“我赞同失明者的心声,我赞同失明者必须‘过目成诵’,靠的不是眼睛,而是借助心灵的重温。失明者把他记在心里的形象固定下来,那个动荡的形象世界在变化之前并不向失明者打招呼。失明者在动荡中跌倒之后,在心灵中重新树立起那个形象,给出另外一个崭新的世界形象和路线的蓝图。”
  如今,梁小斌“跌倒”了,关于他的医保、社保和工作的话题,成为网络议论的热点,谁可以给他规划一个未来的“蓝图”呢?


  梁小斌住院后,安徽省作协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许辉来北京看望,带给他一万块钱慰问金和一些安徽土特产。许辉打算在安徽省图书馆办一个讲座,讲梁小斌和他的时代。
  “梁小斌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没有医保、社保和工作。”许辉说,“我们也写了报告,向相关部门递交,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些问题。”
  “每个省的作协会有一些专业作家,如何能获得这样的身份呢?”我问许辉。
  “安徽省作协现在的专业作家是三四位。专业作家是有编制的,名额越来越少,以后可能慢慢就取消了。因为梁小斌原来不在编制上,现在解决问题就很困难。”许辉说。
  许辉说了几种解决问题的可能途径。
  一种途径是签约作家。这主要是针对45岁以下的青年作家,而且,签约作家并不是有编制的专业作家。签约作家签一届是两年,这两年内会给签约作家5000元至10000万不等的“生活和深入生活”的费用。另外还有一些研讨、学习、采风的机会。两年之后,签约就结束了。“这种情况是不能解决梁小斌的问题的。”许辉说。
  第二种是通过体制内的途径,把梁小斌吸纳为专业作家。“这样做的难度就非常高了。他因为没有编制,太难。现在想进入体制内,按照规定,要考试,还需要通过人事部门层层审批,给你一个名额。这对于梁小斌来讲也是不现实的。”
  还有一种特殊的途径,就是请说话有分量的领导来解决问题。“这不是常规的做法,可能性不是太大,只能尝试。”许辉说。
  “我们现有的评价机制和保障机制对梁小斌都是不适宜的,所以,梁小斌就成了一个畸零人。”简宁说,“畸零人也没事,文学家大概都会遭受这样的命运。但是呢,他现在遇到了危险。我跟医生聊过,比较乐观的评估,梁小斌康复以后也是半瞎子。梁小斌身体受到的危险在他的余生之中是时刻存在的,脑梗塞会随时复发。对梁小斌来讲,他太需要一份固定的薪水和医保来保障他。”
  简宁继续说,“现在都说要重视文化,重视的是什么呢?许多人重视的是资本。其实,文化产业首先是人的事业,人才是最重要的。有关部门应该根据特殊的情况救助梁小斌这样特殊的人才,体现我们的文化体制对人才的重视和爱护,这是很有益的事情。安徽省的有关部门可以委托作家协会,对梁小斌的文学成绩做一个评估,他是不是特殊人才,他是不是应该被保护?这完全是可能的。安徽省的有关部门如果保护好了梁小斌,可以说,他们在安徽建立了一个良政。”
  在医院的走廊上,简宁用一个比喻跟梁小斌说了自己的看法。“中国只有作协一家店,不像西方国家还有基金会什么的,想吃饭还就只能进这家店。中国文化产品的市场跟西方不一样。萨特连法国总统都不鸟,因为他稿费不少啊。《中国,我的钥匙丢了》牛逼,但能拿到多少稿费?”
  梁小斌静静地听简宁说话。“有时候稿费就几十块钱,都不好意思去领。”卓秀英说。
  “我是军队作家,我生病了,或者我有什么困难,还是有保障的。”简宁说,“你梁小斌写得比简宁好,但没用啊。我们不在一个轨道上。我开个拖拉机,但是在高速公路上。你开个奔驰,但是你在土路上啊,你进不了高速公路。就是这个道理,现实就是这样。”
  简宁直言不讳,还略带调侃,但梁小斌信服他,“简宁说的是对的。”
  從宁波赶来北京照顾父亲的梁晨一直在旁边听着。他在大学本科和硕士分别学的是英语和法律。现在一家英语培训机构工作。
  “这次的事情让我重新认识了父亲。”梁晨说,“我以前其实并未感觉到他是一个多么有名的诗人,只是觉得他是我爸而已。”
  梁晨坐在医院住院部的椅子上,用比他父亲快一倍的语速从希腊说到了美国的医保社保机制,“这是一个世界性的话题。”
2007年梁小斌与诗人马莉在北京新经典诗歌奖颁奖典礼现场 图/刘不伟


  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梁小斌忘了梁晨从哪里来北京,“你在哪呢?”梁小斌问梁晨。
  “宁波。”梁晨说。
  梁小斌走了一段路坐下来,跟我说,“这是我儿子,他在无锡。”
  “在宁波。”梁晨纠正他。   “他现在跟人交流的时候,想太多是想不动的,有时候是断片的。”卓秀英说。
  “我写过一篇早年下班翻围墙回家的诗,我牢牢地记着,我大部分思考的地方是在围墙上,我在围墙上想一会儿问题,然后下来。翻围墙,翻了十几年。这首诗的题目叫什么我忘了。”梁小斌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很艰难地回忆,“里面写到墙上黑影对我说:我已经驮不动你,你自己爬吧。”
  我找到这首诗,题目叫《诗言笨》。“那只脚探上墙头/前面雪地就是我家的灯了/我保存着昔日翻墙的一溜烟身姿/墙上黑影把我席卷/雪夜回家/那个黑影却说:我已经驮不动你,你自己爬吧/脚探上了墙头,鞋面亮了/手抓砖面令碎屑散落/翻墙生烟,敏捷恍如贼的翻墙岁月/散尽光了,手没着落。”
  “这就是我的人生。”梁小斌说,“墙上黑影果然是驮不动我了。”
  “黑影驮不动”的梁小斌走路的时候,需要人扶着,才不会迷失方向。
  在此之前,梁小斌能完整地复述自己写的东西,这是很罕見的。“说明他对这些东西有着极深的思考,而不是一下想到的。”祝凤鸣说,“他的原创性思维,特别幽深凌厉,他是一个思想家。”
  “他很童真,很纯粹,在生活上可能一塌糊涂,”卓秀英说,“但是在文学上确实超乎常人。”
  梁小斌几年前与前妻离婚,梁晨是他和前妻的小孩。卓秀英是梁小斌现在的妻子,他们是在北京认识的。“他刚到北京的时候,真的是靠大家的接济。人家给他找房子住,没钱了,大家就给他一点钱花。我欣赏他,当时的一个强烈感受是:这么优秀的人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马上60岁的梁小斌,头上没有一根白发。“这让我觉得很神奇,可能是因为他的心很静,对生活看得很淡,他永远沉浸在他喜欢的东西里。”
  我问卓秀英:“你最欣赏他什么?”
  “你看着他平时生活中挺木的,但是他谈起东西来很有思想,很幽默,特别招人喜欢。”卓秀英说,“我们在一起生活很愉快。但是,这病魔一来,就有点招架不住。在医院看病,确实是个无底洞。他马上60岁了,身体会越来越不好。他这种情况,以后要终身用药。如果用药不当,还会复发。”
  这些天,从网络到社会,发起的给梁小斌捐助的活动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期,捐款已经有九十多万元。梁小斌主动发表了声明,终止捐款,账号也停了。他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这些捐助来自天南海北,是大家对我的厚爱。”
  “这次梁小斌事件中,与其说是对具体一位诗人的关注,不如说是对诗歌的关注。”祝凤鸣说,“在这个高楼大厦的时代,当大家回到夜深人静、风吹草动、孤单一人的时候,对性灵会有一种渴念。”
  2001年,梁小斌还在合肥,他的一首诗《我热爱秋天的风光》成为了又一首收入中学教材的诗歌。祝凤鸣当时在电视台做一档纪录片栏目,借此契机,给梁小斌拍了一部将近四十分钟的纪录片。
  “秋天像一条深沉的河流在歌唱/河流两岸还荡漾着我优美的思想。”59岁的梁小斌开始进入人生之秋。这个生活能力不太强的人,仍然游离于一般的游戏规则之外。
  90年代初,祝凤鸣去梁小斌家,发现他的许多汇款单都过期了。“他不是很有钱,但他对这些事情不太在意。”
  “他把主要精力用在思考上。”有一次,祝凤鸣和梁小斌从合肥去武汉,梁小斌坐在大巴上,“几乎像石头一样”,几个小时一动不动。“一个人彻底进入自己世界的时候,他对窗外的风景是视而不见的,他的内心有风景。”
  李叔同在行驶的火车上的顿悟曾经是梁小斌和杨键讨论的一个话题。李叔同坐火车的时候,看见窗外有个人倒在地上,快不行了,火车停下之后,他下车,赶到刚才的地方,发现那个人已经咽气。“我来晚了”——这是李叔同当时的强烈感受。
  “我和杨键认为:在认识耶稣之前,我们并不认识世上的苦难,我们也看见那个形象,我们对那个倒地人仅以为如同扫帚倒地,过一会儿就会被人拾走;我们看见太阳从这里升起,到了晚上就要下山,我们认为太阳的走动就是时间;我们会像石头一样开裂,像断墙一样倒塌,我们也看见儿童,我们认为只要闭上眼睛,儿童就成为老人;我们只遵循万物寂灭的过程,以为在遵循真理,我们都在其中。”
  这是梁小斌和杨键诗一般的内省式思考。如今,这两位安徽最好的诗人都“没有工作”,他们的收入来自不确定的零敲碎打。
  梁小斌住院后,在80年代以小说《无主题变奏》而出名的作家徐星,来看望过他。我采访过徐星,当时在他家客厅的墙上看到法国文化部2003年授予他的“文化艺术骑士勋章”。“这个换不了钱。”徐星说。徐星当时没有工作,有朋友帮助他在浙江、吉林等地的单位申请工作,等他把材料寄过去,一番折腾之后都不了了之,没有下文。他曾经去申请每月三百多块钱的低保,也没有成功,社保医保更是没有。
  “据我所知,北漂的民间知识人中,没有医保、社保和工作的人,比例非常大。”叶匡政说,“梁小斌在中国诗歌史上是有影响力的,他能得到关注,但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作家和诗人,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就会让家庭背上非常沉重的负担。”
  此时仍在住院的梁小斌,产生了建立一个救助危困艺术家基金的想法。“我们想,大家捐助了这些钱,如果除了医疗和基本生活费用之外,还有多余的钱,有可能的话,建立一个基金会,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卓秀英说。
2006年梁小斌在北京桃花诗会现场 图/刘不伟


  梁小斌这些年天天写书法,他最担心的是视力微弱会影响写书法。“书法现在其实是我的主业,写作是我的副业。”
  我问梁小斌:“你自己怎么评价《中国,我的钥匙丢了》?”
  梁小斌说:“《中国,我的钥匙丢了》 现在仍然没有显得过时,现在还那么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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