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1月24日晴
我是一个“黄牛党”,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写日记。我在书上看到说,经常写写日记,记下每天发生的事,可以留下回忆,还能总结些经验,取得进步。我写日记主要是想总结经验,做“黄牛党”已经好几年,是该总结一下了。很多人对我们这些“黄牛党”不了解,对我们是做什么的也似懂非懂,有些还以为我们是黑社会,真好笑!其实我们就是倒卖火车票的。
今天离春运还有整整十天的时间,早上刚打开手机就收到几十条要订火车票的信息,做我们这行,顾客就是上帝,我们一年到头靠的就是这些熟客来照顾我们的生意。说实话,春运期间我们不愁票会卖不出去,但从安全和长远来着想,我们还是喜欢做熟人的生意。
早上六点五十分,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自从推行了电话订票,我也懒得去排队了,这样多好,坐在电话前,只要能拨通就有钱赚了,不比以前,天没亮就去排队,睡不好觉、挨冻不说,有时还没有票。
七点十分的时候,终于打进了电话,按照客户的要求,我订了6张到武昌、3张到长沙的车票,因为订票需要身份证,而且一张身份证只能订三张票,所以不可能全部满足客户的要求,只有按先后顺序或者手续费的高低来出售火车票。很多人都说干我这行的都太无情,没有办法,我一年的生活就靠着这段时间,不趁机捞一把,难道让我喝西北风去呀。
今年跟我一起干的还有一个叫丁俊的小伙子,他是今年刚刚加入这行的,性子真是急躁,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没通,他就想放弃了。我叫他别心急,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坚持不懈,肯定会成功的。果然,在我说完这话不久,他就打通了电话,而且一口气订了9张到南昌的车票。
中午的时候,我们就“下班”,只等着晚上去取票点取票了。想着明天就有一笔白花花的钞票进口袋,心里抑制不住高兴,我就拉着丁俊去喝了两杯。回来的时候,我们碰到一个手拿报纸的妇女低声地问我们要不要火车票,我们一时起了兴趣,就跟她搭上了话。她拿出两张到湖南怀化的车票,说每张加收50元的手续费。50元的手续费对于春运这段时间来说,确实不贵,通常我们的手续费都是100到150,有时遇到个别的傻蛋,或者手上有钱而急需回家的,手续费会比票面原价高出好几倍来。
我接过票看了看,就发现这两张是假票,虽然从纸张上看,挺像真的,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上面的字迹有改过的痕迹。我笑笑,把票还给了她,她问怎么样,要不要?我说,我不要假票。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哼”了一声,恨恨离去。
我通常是不会卖假票的,一来是怕影响了信誉,二来是怕那些收到假票的人会去举报,我做的大多都是熟人的生意,不会傻到为了区区的假票,而断了以后的生意。
丁俊刚出道,对刚才的假票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回来后,他还纳闷,问我怎么一眼就看出那是假票。我说,你的道行还太浅,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呢。
1月26日阴
天气似乎要变了,早上起来觉得冷飕飕的。今天虽然订了十多张票,却不敢去交易,刚才同行来电话说,外面在严打“黄牛党”,已经抓了好几个走了。唉!幸亏昨天把票都交易出去,要不然等到今天,说不定也是凶多吉少了。“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今年又比去年抓得严多了。现在外面不仅有巡逻的警察,还有便衣,一个不留神就要栽跟头。
当然,不能出去交易我还是有办法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也在无时无刻的充实自己,我买了台二手电脑,上网去寻找买家。我在网上找了个有名气的网站,胡乱注册后,就开始发布火车票转让的信息,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有留电话,只留了个QQ号在上面。
过了不久,QQ里面就有人头在闪动了,全都是求购车票的。我先说了车次和价格,然后约好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去交易。这当中有个叫黑哥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凭我的直觉,他不像是真的想买票,倒有点像记者,先前就有记者找过我,要我把这行的内幕跟他讲讲,他要做个专辑。我没有答应。我有这么傻吗?把内幕都公布于世了,那我还怎么生存下去呀?
黑哥约我晚上到北路的上岛咖啡厅去交易,我说没时间,要过两天,反正车票是十天以后的。可他不干,说他很忙,就今天有时间,他还问我住在什么地方。这些都是比较敏感的信息,可见他不是普通的求购者,一般的求购者都不会问这些的,而且交易的时间和地点都是我说了算。
我以很强硬的口气说,你不要就算了,要车票的人大把的。他让我不要激动,说他是真的想要车票,还找我要电话号码,我没那么傻,一气之下,把他的QQ转到了黑名单中。
快要下线的时候,有个美眉加了进来,她要20张2月1日到江西吉安的车票。这是件难事,我一次最多只能搞十来张票,而且都是提前十天就预订好的。她见我好久都没回复,有些着急了,一连发了好几个问号过来。我说,一下子要这么多,可能有点问题。她有点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怕我买不起呀?要不你说个时间,我先交给你一部分押金。我说,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一下子搞不到这么多的票,再说时间又这么短,也来不及了。她顿了顿说,那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好了。靠,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呢,看来这次要发笔小财了。
1月27日晴
丁俊早上出去排队了,这两天他都没有打进电话,着急了。丁俊出去后,我出门做了两桩生意。有一桩生意卖了三张到武昌的票,买家是三个女大学生,嘴尖舌利,我开价一张票200元,她们还到130元,我不愿意卖,转身就要走,这个时候我还怕会没人要吗?我还有好几个熟客呢。她们见我不卖,竟然追了上来,还带着威胁的口气说,我要是不卖就去告我。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呢。不过我也不会害怕,干这行这么久,这么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我说,你们去告好了,实话跟你们说,我既然敢做这一行,难道后面就没有几个人物?
我这是瞎蒙她们的,但她们却信了,把价格还到了150元。我说200元一张,少一分不卖,不但我不卖,这一行的人都不会卖,有本事你们要么不回家,要么自己去订票好了。她们三个相互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乖乖地掏出了600块钱。
回到租房,丁俊还没回来,我给他发了个信息,问他情况怎么样,他说还没有轮到他。我一猜就知道没戏了,现在都快十点了,还没有排到他,还有票的话那倒怪了。我叫他回来算了,明天再去,他不肯,说前面只有两个人了。唉!不听老江湖所言,吃亏一定在眼前。
下午吃过饭闲着没事,先打了阵订票电话,看看有没有回笼票。有时候有些人订了票没有及时去取,票被返回了票库里,要是运气好的话,也许就会碰得到。打完了电话,就去了附近的亲戚朋友那里转了转,一是联络联络感情,二是顺便借他们的身份证。
这年头的人真是精明得要命。那个叫王冲的朋友听说我要借身份证,就问我是不是去订票,要是订票就帮他订两张到重庆的车票,他要回老婆家过年。我说重庆那边的车票不好订,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订得到。他摇摇头说,那我还是留着自己订票算了。靠,居然下起了逐客令。也罢,大不了以后不做他的生意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丁俊不在,我隐约感到有些不妙。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那个美眉打来的,真是怪了,她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我不是只留了QQ号吗?
我问美眉有什么事,她说没什么,只是问问票的情况。我说,没这么快,不过你最好想想其他的办法。她说,不会吧,还票贩子呢,这么点小要求都办不到,真是差劲。我不管,我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负责才是。靠,我负什么责呀?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挂了电话,我还是跟其他的同行联系了一下,让他们帮我想想办法,我想趁这个机会跟美眉认识一下,说不定我们之间还能发生点故事。
1月29日晴
丁俊被抓了,我今天才知道,具体怎么被抓的,还不太清楚,听说外面又在严打了,我真有点担惊受怕的,睡在床上都不安稳。不知道丁俊会不会把我也给招出来,早就看他是成不了气候的人了,一点耐心都没有。但愿上天能保佑我吧。
今天在几个同行的帮忙下,总算凑齐了20张去吉安的票,这下可以跟美眉交代了,看她还小看我。今天最有趣的是跟那几个装老板的打工仔做交易,一张票面69元的车票我开价250元,他们居然不还价,还发给我一包好日子的烟。我知道他们是在装大款,不过大款哪能装得像,从他们的言行举止,我就知道他们根本就没钱,只是为了在几个女同事面前显示一下自己才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不过,另一个买票的就没这么爽快了。他要三张去长沙的车票,我看他是老客户,就开价150元一张,每张票只赚了他90块钱,他居然还要讲价,还说我心太黑。我这叫心黑吗?凭良心说话,我对他真的不黑,他不知道我对别人有多黑。啰嗦了半天,最后以每张140元成交。这种人,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他做生意了。要不是看在他多年来一直照顾我的生意的份上,今天我都不会把票卖给他。
下午表弟来了一趟,送来了十多张身份证,他说他已经尽了全力,就这么多了。看他的样子,也确实是尽了力,我不会怪他的。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我帮他订票,他说他们厂帮他订了团体票。其实我知道他并没有订,他是怕我收他的手续费,这小子太不相信人了,我黑别人难道还会黑他吗,了不得也就收个电话费嘛。
2月1日阴
今天在咖啡店跟美眉见面了,还真长得靓,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头发直唰唰的披在脑后,像瀑布一样。她一见面就跟我握手,还自我介绍了一番,我忽然觉得这不像是在做交易,倒像是在约会。我没有马上把票给她,而是变换了交易的地点。这是行规,同时,我又想让美眉多陪陪我。美眉爽快地付了钱,然后还请我去吃了顿肯德基。原来她并不回去,是帮朋友订的票。
下午我们去了世纪广场,聊得挺开心,她说她在一家公司做总经理助理,她们公司小气得要命,舍不得帮员工订团体票,害得要回家的同事下班后还要东跑西跑到处去打听车票。我跟她说,以后只要是需要票,尽管找我就是,我会尽全力。我说的都是真话,可能是被她的真诚和大方打动了,这次我没有敷衍她。
美眉说她叫李可笑。这个名字古怪而又那么耳熟,似乎在哪部小说里看到过这个名字。李可笑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黄牛党”。她一听就笑了,笑得花枝招展,她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不过没关系,干你们这行什么事都得小心才对。我当然是要小心的,万一她是记者或是卧底什么的,那我可就完蛋了。江湖中有句名言,叫做“在刀口上过生活”。我们这行也有句话,叫做“在惊恐中过日子”。特别是今年,我总觉得周围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我,随时都有被抓的危险。
临走时,李可笑抿嘴一笑,说,以后要票还找你噢!这一笑可真迷人,我只顾得欣赏,都忘记跟她告别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丁俊居然也回来了,这小子运气还真好,一没挨揍,二没挨罚,居然就给放回来了。他说,不是运气好,是及时把车票给塞到鞋里了,他们没有证据,只能拘留24小时就放了。放了之后,丁俊又去火车站排了几天的队,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嘿,好笑,票贩子还有愁没票的时候。
我跟他说我今天遇到一个美眉了,人又漂亮又爽快。他说要我小心些,这年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说不定哪天把我卖了我还热情地替她数钞票呢。这是什么话嘛,真叫人哭笑不得。我会那么傻吗?我想应该不会吧。不过我确实有些奇怪,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呢?本来今天想问她的,但一高兴给忘了。
2月3日阴
今天是春运的第一天,求票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光在QQ上的就有十多个。今天早上一直没有打进电话,票源很紧张。好几个老客户都打电话来催票,搞得自己是焦头烂额的。丁俊今天居然没有动静,一直坐着发呆,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居然说不想干了。
我忽然想到了个主意,想让丁俊跟我合伙算了,由他去跟客户交易,我出去搞票。我熟人多,经常会遇到同行的手中有多余的票。我跟丁俊说我的想法时,他犹豫了一会,答应了。我把手中的几张票交给他,压了他1000块钱,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这年头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去年我就遇到一次,那人跟我关系相当的好,几乎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有一天他说他有几个熟人要票,他手上没有那么多,问我有没有。我想,这么铁的关系,就算没有,既然人家都开口了,我也得帮呀,何况我手上刚好还有五张呢。我把票给他后,他说晚上回来给我钱,可是从他那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了。起初我还以为他被抓了呢,后来我在一个超市里碰到他,跟他打招呼时,他居然假装不认识我,还威胁我再缠着他,他就叫保安了。什么玩意嘛!吃一堑长一智,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信任何人了。
丁俊走后,我找了几个同行了解行情。谁料到他们的处境跟我差不多,要票的人多的是,就是票源紧张。看来,我只看到电话订票的一个片面,虽然它方便了我们订票,但也给其他人提供了一条买票的途径,抢走了我们的票源。再看看网上,乖乖,居然有那么多的人都要转让车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人能这么容易的订到票?一山还比一山高,看来比我厉害的还大有人在呀!
下午丁俊回来了,他一脸的兴奋,说那些要票的人都非常大方,一张去武昌的临客票,可以卖到300块,翻了好几番。我抽出一张50元的票子给了他,当作他的辛苦费,他缓缓地伸出手,像是嫌少的样子。这小子,能给他这么多就不错了,他还不知足,要不是我这样照顾他,没准他现在还在家睡大觉呢。
晚上心里有些闷,就上网逛了一会儿。上线不久,我看到隐身的QQ上有人头在闪动,是那个漂亮的美眉,李可笑。李可笑先跟我问好,然后问我这段时间的生意怎么样,我跟她实话实说了,她发来一个笑脸和一连串的问号。我问她是什么意思,她说,你这票贩子做得太失败了吧?居然也有买不到票的时候,真可笑。我无奈地摇着头,然后要跟她视频。她问我这是干嘛,我说我想她了,她不相信,说怎么可能会想她。其实我是真的想她了,从上次见过一次面后,我便时常想着她了。我甚至还有这种想法:再做两年就改行,做个老老实实的人,找份正规的工作,然后存些钱,把李可笑带回家,跟她结婚。呵,我这算不算痴人说梦呢?
李可笑见我不说话就发了一连串的问号,我给她发了一个笑脸,然后问她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她说,这是秘密,现在不能告诉我。然后发个再见的手势说她要休息,就下线了。靠,这么神秘,搞得我今天晚上要失眠了。
2月6日多云
早上一起床,左眼皮就跳个不停。左眼跳财,莫非我今天要发财了?
今天的电话出奇的顺利,一会儿工夫就打了进去,我掌握了一个打电话的技巧,提前半小时就打电话,如果打通了,就一直听订票须知,反正有十分钟的时间,只要能挨到七点就行了。我打电话的时候,丁俊也在另一部电话上拨号。等我在这边订好了三张后,他在那边也订了三张。
上午十点的时候,我又打进了一次,而且顺利地订到了几张回笼票。我要丁俊去取票,自己则去跟李可笑见面,我们约好了下午三点钟到国茂大厦见面。这可是李可笑主动约我的,她说今天休息没什么事,想让我陪她。说实话,刚开始我是不愿意的,因为这个时候是抢回笼票的黄金时间,很多同行这个时候都在忙于跟客户交易。我利用丁俊帮我交易,自己这个时候通常在住的地方拨电话。但毕竟人家是美眉,而且又是第一次主动约我,这明摆着就是给我机会嘛。我再不去,那比傻子还要傻了。
见到李可笑的那一刻,我惊呆了,才几天不见,她变得更漂亮了。特别是那套米白色的运动服,将她的线条勾勒得让人一看就想犯罪。美眉的手里拿了一枝花,妈呀,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美眉居然送花给我。虽然不是玫瑰花,但在我心里那比什么花都要美。美眉说,你别这样夸张好不好,你以为是送你的呀?这是别人送给我的,我才不会给你呢。
真是把我从天堂扔到了地狱。我问李可笑找我有什么事。美眉说,再帮我弄十五张到武昌的票。早该想到她找我无非就是要车票的,武昌的票并不难,普通人要是有恒心也能订得到,我们当然更不在话下了。我问她是不是又是帮人家订的,她说,那还用说,我自己要那么多票干什么?又不是“黄牛党”。我笑了,笑得肚子都痛了。她说,有什么好笑的?我说,你要是做“黄牛党”保准会饿死。她瞪了我一眼,拿出一沓钱递过来,说,这些是订金,你可一定要帮我搞好哦,要三天后的,晚了回去就没什么意义了。
三天后的票现在才说?有没有搞错?我又不是印火车票的,想要什么时候就印什么时候的。这个时候的票提前十天就要订,两三天之内就会卖掉,除非跟别人约好,一般情况谁会把票留到现在。不过,我不想让李可笑失望,况且人家又那样大方。我说我尽力去弄,但能不能弄到没什么把握。她不高兴了,嘟起嘴说,我还以为你真的那样神通广大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算了,搞不到我找别人去。
靠,这是什么话,分明是看不起我,想激我嘛。作为男人,在这个时候一定要挽回面子。我把钱塞回给李可笑,甩甩头说,不用找别人了,我保证帮你搞掂。
李可笑很高兴,又把钱塞给我说,就是嘛,人家是百分百的信任你才找你的,你不能让人家失望嘛。这钱你先拿着,我这人最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李可笑走后,我却犯了愁,这些票上哪儿去弄呢?
回到住的地方,丁俊已经回来,他一见到我就把钱在我面前晃了晃,说今天真是太顺手了,六张票很快就脱手了,而且价格都还不错。一边说还一边哼起了小曲。
我很讨厌这小子的这副德性,一点点小收获就乐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做我们这行要沉得住气,顺的时候不能太得意,有麻烦的时候不能急躁。这小子呀,还有得磨练。我也懒得管他,还是想办法帮李可笑弄车票吧。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帮她,可能,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唉,人家可是大公司的白领,哪能看得上我呢?这感觉像在做梦!
我联系了一些同行,都说手头没票了。最后还是那个叫但杰的同行说他姐姐在火车站售票,估计还有些希望,一些回笼票和临时退的票他姐姐能第一时间知道。心里的石头总算往下压了压,虽然还没到底,但晚上也不至于会失眠了。靠,为了那个李可笑,差点又要害得我睡不着觉了。
2月7日阴天
今天一早丁俊就出门了,很奇怪,他手中没票,出去干嘛?难道是自己去订票?还是他也跟别人在合作?当然,我并不担心,我还压了他1000块钱,况且,他那样也成不了气候。还是想办法帮李可笑弄票要紧。
想想,这次帮李可笑真有些不值,就为了她,我放弃了许多发财的机会。丁俊昨晚还埋怨我老想着她,手中没票了也不想办法。靠,我哪里没有想办法,可是我这人吧,最重感情,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这就叫做诚信经营。现在哪行哪业不都在提倡这个嘛,咱也要跟得上时代,不然哪能做得长久。况且,我还对人家有那么些想法嘛!
上午在网上查了一下车票,转让到武昌的不少,但不是价格太贵就是信用等级太低,还有几个居然要我先给订金。我才没那么傻,现在的骗子太多了,尤其是春运期间。网上没收获我就又找到了但杰,他说今天一早他姐姐已经弄了五张,现在营业厅的人多,有同事有领导,还有上头派来的便衣,所以即使有票也不能动。
这倒是,今年对火车票真是抓得太严了,郑州铁路局派了几十号人到火车站来检查。前几天两个同行正在交易的时候就被抓了个正着,看样子他们是要在号子里过春节了。写到这,我挺担心的,现在我们这些“黄牛党”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难怪前些日子丁俊说他不想做了呢。
李可笑在下午打电话来问票的事,看来她并不很相信我可以帮她弄到票。不过,我现在已经弄到了五张,这很不容易了,换了别人,也许一张都弄不到呢。我向她保证明天晚上一定会交票。她“哦”了几声才挂电话,看样子还是不相信我。
说到李可笑,我忽的想起了丁俊之前跟我讲过她可能是骗子。我确实也怀疑过李可笑可能有问题,但她那眼神,那气质,还有付钱时那种大方,不像记者,不像便衣,更不像骗子。再说,我能有什么好骗的?一没钱,二没权,她根本没必要骗我。何况,她还两次找过我买票,数量也不少呢。
丁俊到晚上也没回来,倒是一个同行来串门,还带给我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有个制造假火车票的窝点被端了,十几个人被抓,现场还查获了假火车票三百多张。我高兴得拍起手来,真是抓得好,做哪行不好,偏去造假。这年头假冒伪劣商品最坑人,尤其是做假车票。人家拿血汗钱买了票,最后却不能上车,这对在外劳碌奔波了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更长的人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打击。我们虽然卖的是高价票,但起码还是真的,而且大多还有座位,人家再怎么心疼,一想到能回家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他们真是该抓,早该抓了。不仅如此,这些造假的还把市场给搞坏了,这也影响了我们这一行的生意,这个影响在短时间内可能看不出来,但长久来看,一定会有,而且还很大。
同行带来的第二个消息是现在网上在卖一种自动拨号机,据说是专门针对春运订火车票设计出来的,比普通的手动拨号抢线要快很多,目前销售得非常火爆。靠,现在居然有这种东西,这对我们的市场可是一个不小的冲击。明天就买个来试试看,我还真不信它有这么厉害呢。
快午夜十二点了,该睡觉了,可丁俊还没回来。不知怎么的,我有一种预感,他又要出事了。
2月8日小雨
早上一醒来就接到一个好消息,但杰的姐姐已经帮我把李可笑要的票搞齐了。这年头,人际关系真是重要,能帮上你不少的忙。等春运结束了,我要请这个但杰和他姐姐吃个饭,一来是感谢他们,二来是想跟他姐姐搭上点关系,以后搞票也会容易些。
表弟上午来找我搞票,说他想回去。我把他训了一顿,前几天问他要不要票,他说厂里订了团体票,现在又说没有票。我早知道他老早就在骗我,要是别人我也懒得理他,但表弟帮过我的忙,给我借过身份证,所以我答应帮他。不过,为了给他一点小惩罚,我说要收50元的手续费。表弟没有异议,但劝我不要再做这行了,还给我讲了一大堆的大道理。靠,这些道理我难道不比他懂?可我要生活,要存钱以后娶老婆呀,不干这个,干哪个?再说了,干这行的收益比他在厂里打工不知要强多少倍呢。当然,他没干过这行,肯定不知道。
表弟来找我没多久,我就帮他搞到票了,这也算他运气好,刚好打进订票电话订了张回笼票。我送表弟回去后就订购昨晚同行说的那种自动拨号机,看它到底有多神奇。现在的网络销售信誉挺好,速度也挺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送货上门来,而且还包安装,包教使用方法。弄好后,那人又当着我的面试了试,果然比手工拨号要快很多,但对于它的抢线速度,我还是怀疑,现在不是电话订票的高峰时段,要到明天早上试过后才知道。临走时,那人一再强调这东西有多么好,但我看到他的额头上有一串小汗珠,我想,天气这么冷,不应该是热出来的。
丁俊到中午还是没有回来。这小子也真是的,到哪去也该给我打个招呼呀,最近风声这么紧,像他那样没有头脑的人,我真替他担心。直觉告诉我,我应该换个住的地方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这都怪丁俊,没头脑吧也就算了,还不听话,不听话就会出事,这是我这几年摸出来的经验。
晚上,李可笑如约出现在南门的茶楼里。别人我是不会找这个地方的,这全看在她的面子上。咱做生意也做人情,说不定以后真能跟她发生点故事呢!
我把票交给李可笑,她问我票价多少,我说大家都是熟人,这次就便宜一点,每张票120块。说句真心话,这个价在同行里是个最低价了,一张票我也才赚了50块,还要分20块给但杰和他姐姐。李可笑很爽快地给了剩下的钱,还陪我喝了两杯茶。要走的时候,美眉突然转过身很动情地说,你别干这一行了,你人不坏,干点别的肯定能行。
靠,今天这是怎么啦?表弟叫我别干,美眉也叫我别干了,难道我真不能再干下去了?呸呸呸,怎么能这样想?我还要再干两年再说。李可笑说我人不坏,靠,我本来就是好人,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我赚的也是血汗钱。
李可笑走到门口了,突然又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看得有些怪,有些不可捉摸,还有些特殊的意味,到底是什么呢?我到现在也没想到。不过,我当时走过去问她到底是怎样知道我电话的,她抿嘴笑着问我是不是非说不可,我说是,可她突然又收起笑容,甩出那句“这是个秘密”的话。什么意思嘛,这个美眉,现在我觉得她有点不够意思。
我走出茶楼准备回去的时候,毛哥打来电话叫我明天一早去他那里一下,说是有事商量。毛哥也是同行,只不过他做得比我要大,他有各方面的社会关系,还有不一般的背景,所以,他一般不会自己做事,他的手下有一帮人在给他卖力。我认识他,是因为我刚入行的时候找过他,想让他带我,但他没要,他说我成不了气候,不适合做这一行。后来我就自己干了。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找我商量事情,真是怪事。
今天的怪事确实不少!
2月9日多云
早上吃过早餐,我去找了毛哥。毛哥住的地方真叫好,简直像别墅。这全靠他的一个叔叔在火车站工作,他不愁票源,也不怕被抓。他叔叔跟派出所的人也熟,所以,他的生意就做得大,想跟他的人自然也就多。毛哥这人真叫精,跟过他的人都说他不是人,把别人当作赚钱的工具,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这我信,我领教过他的无情。
这次毛哥叫我去不是什么好事,他看我最近做得不错,说要跟我联手,他负责票源,要我去交易。靠,把我当什么了,这样的事傻子才会做。他还要我考虑两天,两天后给他答复。我根本不会考虑,年前的春运就剩几天了,我得抓紧时间做自己的生意。
丁俊这小子不知出什么事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同行的人也都说没见他,也许他是不想做走了,也可能真是被抓了。要是不想做了还好,如果被抓,那可麻烦了,他已经被抓过一次了,这次再抓,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走运了。说不定这小子受不住把我也给卖了,那就亏大了。看样子要赶快搬家,在这里凶多吉少。这次我的预感特别强,再不离开这里,真要出事了。
恼火的事情还不止这些,早上起来试了那个自动拨号机,奶奶的,简直是在骗人,比手工还要难得打进去,白白浪费了我几百块钱。
其实,现在打进电话也没多大意义,再有一个多星期就要过年,年前的票早在几天前就差不多卖完了。现在打电话惟一能盼的就是有回笼票和退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手中的票都交易出去,年前的工作我们就要告一段落了。快过年了,这个年我去哪儿过呢?家是不能回的,等卖完手中的票都腊月廿九了,回去没多大意义了,再说,春节黄金周还能再赚一把呢。不回去吧,过年那几天又特寂寞特孤单。人呀,其实是很害怕孤单和寂寞的。去同行那里也不好,过年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忙这忙那的没个准。
晚了,要睡了,挺想那个李可笑的,只是她太令人捉摸不透,唉!
2月11日阴天
这是我在这里最后一天写日记了,靠,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咽着。早上起来右眼皮跳个不停,我就预感会出事,这不,真灵验了。丁俊果然是被抓了,还把我们这一片的“黄牛党”都给招了,早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久经考验”的人。听说丁俊在抓到前想到过逃跑,结果把腿给摔断了。他的家人来了一帮,哭的,闹的,还有要上吊的。丁俊也哭了,在派出所又是忏悔,又是自责,还特意提到我,要我去自首。靠,他这一说,我都动摇了!
没想到的是毛哥也栽了,这次他所有的关系都没起到作用,而且在火车站的叔叔也被抓了。毛哥的手下跑的跑,逃的逃,抓的也不少。可笑的是,那些手下有的被抓时还不知道自己一直做的是违法见不得人的事。想想,挺为这些人感到不值的,平时没赚到什么钱,现在却要在牢号里过年了。他们大概都没想到像毛哥这样神通广大的人这次也会栽。
最可气的,还是那个李可笑,到现在才知道她原来是个电脑黑客,专偷别人电脑里的秘密。她利用自己懂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技术手段把我电脑中的秘密弄得一清二楚,还好,这篇正在写的日记被我加了长长的密码,她无法看到。最最可气的,你说她看了就看了吧,还故意发信息来告诉我。这是成心来气我呀。
在这里,我总结出了一个经验,有什么秘密还是留在心里最安全。
一句话:我不想这样偷偷摸摸地过日子。再说一句:各位“黄牛党”同行,别干了,这一行不是长久之路。跟我一样,回头是岸吧。同时再奉劝那些正准备要干这一行的,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别走这第三百六十一行的邪道,毁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责任编辑:熊正红
题图插图:余和操
评选好稿移动、联通、小灵通用户请发短信到07503377394。
我是一个“黄牛党”,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写日记。我在书上看到说,经常写写日记,记下每天发生的事,可以留下回忆,还能总结些经验,取得进步。我写日记主要是想总结经验,做“黄牛党”已经好几年,是该总结一下了。很多人对我们这些“黄牛党”不了解,对我们是做什么的也似懂非懂,有些还以为我们是黑社会,真好笑!其实我们就是倒卖火车票的。
今天离春运还有整整十天的时间,早上刚打开手机就收到几十条要订火车票的信息,做我们这行,顾客就是上帝,我们一年到头靠的就是这些熟客来照顾我们的生意。说实话,春运期间我们不愁票会卖不出去,但从安全和长远来着想,我们还是喜欢做熟人的生意。
早上六点五十分,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自从推行了电话订票,我也懒得去排队了,这样多好,坐在电话前,只要能拨通就有钱赚了,不比以前,天没亮就去排队,睡不好觉、挨冻不说,有时还没有票。
七点十分的时候,终于打进了电话,按照客户的要求,我订了6张到武昌、3张到长沙的车票,因为订票需要身份证,而且一张身份证只能订三张票,所以不可能全部满足客户的要求,只有按先后顺序或者手续费的高低来出售火车票。很多人都说干我这行的都太无情,没有办法,我一年的生活就靠着这段时间,不趁机捞一把,难道让我喝西北风去呀。
今年跟我一起干的还有一个叫丁俊的小伙子,他是今年刚刚加入这行的,性子真是急躁,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没通,他就想放弃了。我叫他别心急,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坚持不懈,肯定会成功的。果然,在我说完这话不久,他就打通了电话,而且一口气订了9张到南昌的车票。
中午的时候,我们就“下班”,只等着晚上去取票点取票了。想着明天就有一笔白花花的钞票进口袋,心里抑制不住高兴,我就拉着丁俊去喝了两杯。回来的时候,我们碰到一个手拿报纸的妇女低声地问我们要不要火车票,我们一时起了兴趣,就跟她搭上了话。她拿出两张到湖南怀化的车票,说每张加收50元的手续费。50元的手续费对于春运这段时间来说,确实不贵,通常我们的手续费都是100到150,有时遇到个别的傻蛋,或者手上有钱而急需回家的,手续费会比票面原价高出好几倍来。
我接过票看了看,就发现这两张是假票,虽然从纸张上看,挺像真的,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上面的字迹有改过的痕迹。我笑笑,把票还给了她,她问怎么样,要不要?我说,我不要假票。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哼”了一声,恨恨离去。
我通常是不会卖假票的,一来是怕影响了信誉,二来是怕那些收到假票的人会去举报,我做的大多都是熟人的生意,不会傻到为了区区的假票,而断了以后的生意。
丁俊刚出道,对刚才的假票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回来后,他还纳闷,问我怎么一眼就看出那是假票。我说,你的道行还太浅,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呢。
1月26日阴
天气似乎要变了,早上起来觉得冷飕飕的。今天虽然订了十多张票,却不敢去交易,刚才同行来电话说,外面在严打“黄牛党”,已经抓了好几个走了。唉!幸亏昨天把票都交易出去,要不然等到今天,说不定也是凶多吉少了。“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今年又比去年抓得严多了。现在外面不仅有巡逻的警察,还有便衣,一个不留神就要栽跟头。
当然,不能出去交易我还是有办法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也在无时无刻的充实自己,我买了台二手电脑,上网去寻找买家。我在网上找了个有名气的网站,胡乱注册后,就开始发布火车票转让的信息,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有留电话,只留了个QQ号在上面。
过了不久,QQ里面就有人头在闪动了,全都是求购车票的。我先说了车次和价格,然后约好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去交易。这当中有个叫黑哥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凭我的直觉,他不像是真的想买票,倒有点像记者,先前就有记者找过我,要我把这行的内幕跟他讲讲,他要做个专辑。我没有答应。我有这么傻吗?把内幕都公布于世了,那我还怎么生存下去呀?
黑哥约我晚上到北路的上岛咖啡厅去交易,我说没时间,要过两天,反正车票是十天以后的。可他不干,说他很忙,就今天有时间,他还问我住在什么地方。这些都是比较敏感的信息,可见他不是普通的求购者,一般的求购者都不会问这些的,而且交易的时间和地点都是我说了算。
我以很强硬的口气说,你不要就算了,要车票的人大把的。他让我不要激动,说他是真的想要车票,还找我要电话号码,我没那么傻,一气之下,把他的QQ转到了黑名单中。
快要下线的时候,有个美眉加了进来,她要20张2月1日到江西吉安的车票。这是件难事,我一次最多只能搞十来张票,而且都是提前十天就预订好的。她见我好久都没回复,有些着急了,一连发了好几个问号过来。我说,一下子要这么多,可能有点问题。她有点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怕我买不起呀?要不你说个时间,我先交给你一部分押金。我说,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一下子搞不到这么多的票,再说时间又这么短,也来不及了。她顿了顿说,那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好了。靠,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呢,看来这次要发笔小财了。
1月27日晴
丁俊早上出去排队了,这两天他都没有打进电话,着急了。丁俊出去后,我出门做了两桩生意。有一桩生意卖了三张到武昌的票,买家是三个女大学生,嘴尖舌利,我开价一张票200元,她们还到130元,我不愿意卖,转身就要走,这个时候我还怕会没人要吗?我还有好几个熟客呢。她们见我不卖,竟然追了上来,还带着威胁的口气说,我要是不卖就去告我。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呢。不过我也不会害怕,干这行这么久,这么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我说,你们去告好了,实话跟你们说,我既然敢做这一行,难道后面就没有几个人物?
我这是瞎蒙她们的,但她们却信了,把价格还到了150元。我说200元一张,少一分不卖,不但我不卖,这一行的人都不会卖,有本事你们要么不回家,要么自己去订票好了。她们三个相互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乖乖地掏出了600块钱。
回到租房,丁俊还没回来,我给他发了个信息,问他情况怎么样,他说还没有轮到他。我一猜就知道没戏了,现在都快十点了,还没有排到他,还有票的话那倒怪了。我叫他回来算了,明天再去,他不肯,说前面只有两个人了。唉!不听老江湖所言,吃亏一定在眼前。
下午吃过饭闲着没事,先打了阵订票电话,看看有没有回笼票。有时候有些人订了票没有及时去取,票被返回了票库里,要是运气好的话,也许就会碰得到。打完了电话,就去了附近的亲戚朋友那里转了转,一是联络联络感情,二是顺便借他们的身份证。
这年头的人真是精明得要命。那个叫王冲的朋友听说我要借身份证,就问我是不是去订票,要是订票就帮他订两张到重庆的车票,他要回老婆家过年。我说重庆那边的车票不好订,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订得到。他摇摇头说,那我还是留着自己订票算了。靠,居然下起了逐客令。也罢,大不了以后不做他的生意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丁俊不在,我隐约感到有些不妙。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那个美眉打来的,真是怪了,她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我不是只留了QQ号吗?
我问美眉有什么事,她说没什么,只是问问票的情况。我说,没这么快,不过你最好想想其他的办法。她说,不会吧,还票贩子呢,这么点小要求都办不到,真是差劲。我不管,我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负责才是。靠,我负什么责呀?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挂了电话,我还是跟其他的同行联系了一下,让他们帮我想想办法,我想趁这个机会跟美眉认识一下,说不定我们之间还能发生点故事。
1月29日晴
丁俊被抓了,我今天才知道,具体怎么被抓的,还不太清楚,听说外面又在严打了,我真有点担惊受怕的,睡在床上都不安稳。不知道丁俊会不会把我也给招出来,早就看他是成不了气候的人了,一点耐心都没有。但愿上天能保佑我吧。
今天在几个同行的帮忙下,总算凑齐了20张去吉安的票,这下可以跟美眉交代了,看她还小看我。今天最有趣的是跟那几个装老板的打工仔做交易,一张票面69元的车票我开价250元,他们居然不还价,还发给我一包好日子的烟。我知道他们是在装大款,不过大款哪能装得像,从他们的言行举止,我就知道他们根本就没钱,只是为了在几个女同事面前显示一下自己才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不过,另一个买票的就没这么爽快了。他要三张去长沙的车票,我看他是老客户,就开价150元一张,每张票只赚了他90块钱,他居然还要讲价,还说我心太黑。我这叫心黑吗?凭良心说话,我对他真的不黑,他不知道我对别人有多黑。啰嗦了半天,最后以每张140元成交。这种人,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他做生意了。要不是看在他多年来一直照顾我的生意的份上,今天我都不会把票卖给他。
下午表弟来了一趟,送来了十多张身份证,他说他已经尽了全力,就这么多了。看他的样子,也确实是尽了力,我不会怪他的。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我帮他订票,他说他们厂帮他订了团体票。其实我知道他并没有订,他是怕我收他的手续费,这小子太不相信人了,我黑别人难道还会黑他吗,了不得也就收个电话费嘛。
2月1日阴
今天在咖啡店跟美眉见面了,还真长得靓,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头发直唰唰的披在脑后,像瀑布一样。她一见面就跟我握手,还自我介绍了一番,我忽然觉得这不像是在做交易,倒像是在约会。我没有马上把票给她,而是变换了交易的地点。这是行规,同时,我又想让美眉多陪陪我。美眉爽快地付了钱,然后还请我去吃了顿肯德基。原来她并不回去,是帮朋友订的票。
下午我们去了世纪广场,聊得挺开心,她说她在一家公司做总经理助理,她们公司小气得要命,舍不得帮员工订团体票,害得要回家的同事下班后还要东跑西跑到处去打听车票。我跟她说,以后只要是需要票,尽管找我就是,我会尽全力。我说的都是真话,可能是被她的真诚和大方打动了,这次我没有敷衍她。
美眉说她叫李可笑。这个名字古怪而又那么耳熟,似乎在哪部小说里看到过这个名字。李可笑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黄牛党”。她一听就笑了,笑得花枝招展,她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不过没关系,干你们这行什么事都得小心才对。我当然是要小心的,万一她是记者或是卧底什么的,那我可就完蛋了。江湖中有句名言,叫做“在刀口上过生活”。我们这行也有句话,叫做“在惊恐中过日子”。特别是今年,我总觉得周围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我,随时都有被抓的危险。
临走时,李可笑抿嘴一笑,说,以后要票还找你噢!这一笑可真迷人,我只顾得欣赏,都忘记跟她告别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丁俊居然也回来了,这小子运气还真好,一没挨揍,二没挨罚,居然就给放回来了。他说,不是运气好,是及时把车票给塞到鞋里了,他们没有证据,只能拘留24小时就放了。放了之后,丁俊又去火车站排了几天的队,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嘿,好笑,票贩子还有愁没票的时候。
我跟他说我今天遇到一个美眉了,人又漂亮又爽快。他说要我小心些,这年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说不定哪天把我卖了我还热情地替她数钞票呢。这是什么话嘛,真叫人哭笑不得。我会那么傻吗?我想应该不会吧。不过我确实有些奇怪,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呢?本来今天想问她的,但一高兴给忘了。
2月3日阴
今天是春运的第一天,求票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光在QQ上的就有十多个。今天早上一直没有打进电话,票源很紧张。好几个老客户都打电话来催票,搞得自己是焦头烂额的。丁俊今天居然没有动静,一直坐着发呆,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居然说不想干了。
我忽然想到了个主意,想让丁俊跟我合伙算了,由他去跟客户交易,我出去搞票。我熟人多,经常会遇到同行的手中有多余的票。我跟丁俊说我的想法时,他犹豫了一会,答应了。我把手中的几张票交给他,压了他1000块钱,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这年头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去年我就遇到一次,那人跟我关系相当的好,几乎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有一天他说他有几个熟人要票,他手上没有那么多,问我有没有。我想,这么铁的关系,就算没有,既然人家都开口了,我也得帮呀,何况我手上刚好还有五张呢。我把票给他后,他说晚上回来给我钱,可是从他那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了。起初我还以为他被抓了呢,后来我在一个超市里碰到他,跟他打招呼时,他居然假装不认识我,还威胁我再缠着他,他就叫保安了。什么玩意嘛!吃一堑长一智,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信任何人了。
丁俊走后,我找了几个同行了解行情。谁料到他们的处境跟我差不多,要票的人多的是,就是票源紧张。看来,我只看到电话订票的一个片面,虽然它方便了我们订票,但也给其他人提供了一条买票的途径,抢走了我们的票源。再看看网上,乖乖,居然有那么多的人都要转让车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人能这么容易的订到票?一山还比一山高,看来比我厉害的还大有人在呀!
下午丁俊回来了,他一脸的兴奋,说那些要票的人都非常大方,一张去武昌的临客票,可以卖到300块,翻了好几番。我抽出一张50元的票子给了他,当作他的辛苦费,他缓缓地伸出手,像是嫌少的样子。这小子,能给他这么多就不错了,他还不知足,要不是我这样照顾他,没准他现在还在家睡大觉呢。
晚上心里有些闷,就上网逛了一会儿。上线不久,我看到隐身的QQ上有人头在闪动,是那个漂亮的美眉,李可笑。李可笑先跟我问好,然后问我这段时间的生意怎么样,我跟她实话实说了,她发来一个笑脸和一连串的问号。我问她是什么意思,她说,你这票贩子做得太失败了吧?居然也有买不到票的时候,真可笑。我无奈地摇着头,然后要跟她视频。她问我这是干嘛,我说我想她了,她不相信,说怎么可能会想她。其实我是真的想她了,从上次见过一次面后,我便时常想着她了。我甚至还有这种想法:再做两年就改行,做个老老实实的人,找份正规的工作,然后存些钱,把李可笑带回家,跟她结婚。呵,我这算不算痴人说梦呢?
李可笑见我不说话就发了一连串的问号,我给她发了一个笑脸,然后问她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她说,这是秘密,现在不能告诉我。然后发个再见的手势说她要休息,就下线了。靠,这么神秘,搞得我今天晚上要失眠了。
2月6日多云
早上一起床,左眼皮就跳个不停。左眼跳财,莫非我今天要发财了?
今天的电话出奇的顺利,一会儿工夫就打了进去,我掌握了一个打电话的技巧,提前半小时就打电话,如果打通了,就一直听订票须知,反正有十分钟的时间,只要能挨到七点就行了。我打电话的时候,丁俊也在另一部电话上拨号。等我在这边订好了三张后,他在那边也订了三张。
上午十点的时候,我又打进了一次,而且顺利地订到了几张回笼票。我要丁俊去取票,自己则去跟李可笑见面,我们约好了下午三点钟到国茂大厦见面。这可是李可笑主动约我的,她说今天休息没什么事,想让我陪她。说实话,刚开始我是不愿意的,因为这个时候是抢回笼票的黄金时间,很多同行这个时候都在忙于跟客户交易。我利用丁俊帮我交易,自己这个时候通常在住的地方拨电话。但毕竟人家是美眉,而且又是第一次主动约我,这明摆着就是给我机会嘛。我再不去,那比傻子还要傻了。
见到李可笑的那一刻,我惊呆了,才几天不见,她变得更漂亮了。特别是那套米白色的运动服,将她的线条勾勒得让人一看就想犯罪。美眉的手里拿了一枝花,妈呀,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美眉居然送花给我。虽然不是玫瑰花,但在我心里那比什么花都要美。美眉说,你别这样夸张好不好,你以为是送你的呀?这是别人送给我的,我才不会给你呢。
真是把我从天堂扔到了地狱。我问李可笑找我有什么事。美眉说,再帮我弄十五张到武昌的票。早该想到她找我无非就是要车票的,武昌的票并不难,普通人要是有恒心也能订得到,我们当然更不在话下了。我问她是不是又是帮人家订的,她说,那还用说,我自己要那么多票干什么?又不是“黄牛党”。我笑了,笑得肚子都痛了。她说,有什么好笑的?我说,你要是做“黄牛党”保准会饿死。她瞪了我一眼,拿出一沓钱递过来,说,这些是订金,你可一定要帮我搞好哦,要三天后的,晚了回去就没什么意义了。
三天后的票现在才说?有没有搞错?我又不是印火车票的,想要什么时候就印什么时候的。这个时候的票提前十天就要订,两三天之内就会卖掉,除非跟别人约好,一般情况谁会把票留到现在。不过,我不想让李可笑失望,况且人家又那样大方。我说我尽力去弄,但能不能弄到没什么把握。她不高兴了,嘟起嘴说,我还以为你真的那样神通广大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算了,搞不到我找别人去。
靠,这是什么话,分明是看不起我,想激我嘛。作为男人,在这个时候一定要挽回面子。我把钱塞回给李可笑,甩甩头说,不用找别人了,我保证帮你搞掂。
李可笑很高兴,又把钱塞给我说,就是嘛,人家是百分百的信任你才找你的,你不能让人家失望嘛。这钱你先拿着,我这人最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李可笑走后,我却犯了愁,这些票上哪儿去弄呢?
回到住的地方,丁俊已经回来,他一见到我就把钱在我面前晃了晃,说今天真是太顺手了,六张票很快就脱手了,而且价格都还不错。一边说还一边哼起了小曲。
我很讨厌这小子的这副德性,一点点小收获就乐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做我们这行要沉得住气,顺的时候不能太得意,有麻烦的时候不能急躁。这小子呀,还有得磨练。我也懒得管他,还是想办法帮李可笑弄车票吧。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帮她,可能,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唉,人家可是大公司的白领,哪能看得上我呢?这感觉像在做梦!
我联系了一些同行,都说手头没票了。最后还是那个叫但杰的同行说他姐姐在火车站售票,估计还有些希望,一些回笼票和临时退的票他姐姐能第一时间知道。心里的石头总算往下压了压,虽然还没到底,但晚上也不至于会失眠了。靠,为了那个李可笑,差点又要害得我睡不着觉了。
2月7日阴天
今天一早丁俊就出门了,很奇怪,他手中没票,出去干嘛?难道是自己去订票?还是他也跟别人在合作?当然,我并不担心,我还压了他1000块钱,况且,他那样也成不了气候。还是想办法帮李可笑弄票要紧。
想想,这次帮李可笑真有些不值,就为了她,我放弃了许多发财的机会。丁俊昨晚还埋怨我老想着她,手中没票了也不想办法。靠,我哪里没有想办法,可是我这人吧,最重感情,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这就叫做诚信经营。现在哪行哪业不都在提倡这个嘛,咱也要跟得上时代,不然哪能做得长久。况且,我还对人家有那么些想法嘛!
上午在网上查了一下车票,转让到武昌的不少,但不是价格太贵就是信用等级太低,还有几个居然要我先给订金。我才没那么傻,现在的骗子太多了,尤其是春运期间。网上没收获我就又找到了但杰,他说今天一早他姐姐已经弄了五张,现在营业厅的人多,有同事有领导,还有上头派来的便衣,所以即使有票也不能动。
这倒是,今年对火车票真是抓得太严了,郑州铁路局派了几十号人到火车站来检查。前几天两个同行正在交易的时候就被抓了个正着,看样子他们是要在号子里过春节了。写到这,我挺担心的,现在我们这些“黄牛党”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难怪前些日子丁俊说他不想做了呢。
李可笑在下午打电话来问票的事,看来她并不很相信我可以帮她弄到票。不过,我现在已经弄到了五张,这很不容易了,换了别人,也许一张都弄不到呢。我向她保证明天晚上一定会交票。她“哦”了几声才挂电话,看样子还是不相信我。
说到李可笑,我忽的想起了丁俊之前跟我讲过她可能是骗子。我确实也怀疑过李可笑可能有问题,但她那眼神,那气质,还有付钱时那种大方,不像记者,不像便衣,更不像骗子。再说,我能有什么好骗的?一没钱,二没权,她根本没必要骗我。何况,她还两次找过我买票,数量也不少呢。
丁俊到晚上也没回来,倒是一个同行来串门,还带给我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有个制造假火车票的窝点被端了,十几个人被抓,现场还查获了假火车票三百多张。我高兴得拍起手来,真是抓得好,做哪行不好,偏去造假。这年头假冒伪劣商品最坑人,尤其是做假车票。人家拿血汗钱买了票,最后却不能上车,这对在外劳碌奔波了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更长的人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打击。我们虽然卖的是高价票,但起码还是真的,而且大多还有座位,人家再怎么心疼,一想到能回家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他们真是该抓,早该抓了。不仅如此,这些造假的还把市场给搞坏了,这也影响了我们这一行的生意,这个影响在短时间内可能看不出来,但长久来看,一定会有,而且还很大。
同行带来的第二个消息是现在网上在卖一种自动拨号机,据说是专门针对春运订火车票设计出来的,比普通的手动拨号抢线要快很多,目前销售得非常火爆。靠,现在居然有这种东西,这对我们的市场可是一个不小的冲击。明天就买个来试试看,我还真不信它有这么厉害呢。
快午夜十二点了,该睡觉了,可丁俊还没回来。不知怎么的,我有一种预感,他又要出事了。
2月8日小雨
早上一醒来就接到一个好消息,但杰的姐姐已经帮我把李可笑要的票搞齐了。这年头,人际关系真是重要,能帮上你不少的忙。等春运结束了,我要请这个但杰和他姐姐吃个饭,一来是感谢他们,二来是想跟他姐姐搭上点关系,以后搞票也会容易些。
表弟上午来找我搞票,说他想回去。我把他训了一顿,前几天问他要不要票,他说厂里订了团体票,现在又说没有票。我早知道他老早就在骗我,要是别人我也懒得理他,但表弟帮过我的忙,给我借过身份证,所以我答应帮他。不过,为了给他一点小惩罚,我说要收50元的手续费。表弟没有异议,但劝我不要再做这行了,还给我讲了一大堆的大道理。靠,这些道理我难道不比他懂?可我要生活,要存钱以后娶老婆呀,不干这个,干哪个?再说了,干这行的收益比他在厂里打工不知要强多少倍呢。当然,他没干过这行,肯定不知道。
表弟来找我没多久,我就帮他搞到票了,这也算他运气好,刚好打进订票电话订了张回笼票。我送表弟回去后就订购昨晚同行说的那种自动拨号机,看它到底有多神奇。现在的网络销售信誉挺好,速度也挺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送货上门来,而且还包安装,包教使用方法。弄好后,那人又当着我的面试了试,果然比手工拨号要快很多,但对于它的抢线速度,我还是怀疑,现在不是电话订票的高峰时段,要到明天早上试过后才知道。临走时,那人一再强调这东西有多么好,但我看到他的额头上有一串小汗珠,我想,天气这么冷,不应该是热出来的。
丁俊到中午还是没有回来。这小子也真是的,到哪去也该给我打个招呼呀,最近风声这么紧,像他那样没有头脑的人,我真替他担心。直觉告诉我,我应该换个住的地方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这都怪丁俊,没头脑吧也就算了,还不听话,不听话就会出事,这是我这几年摸出来的经验。
晚上,李可笑如约出现在南门的茶楼里。别人我是不会找这个地方的,这全看在她的面子上。咱做生意也做人情,说不定以后真能跟她发生点故事呢!
我把票交给李可笑,她问我票价多少,我说大家都是熟人,这次就便宜一点,每张票120块。说句真心话,这个价在同行里是个最低价了,一张票我也才赚了50块,还要分20块给但杰和他姐姐。李可笑很爽快地给了剩下的钱,还陪我喝了两杯茶。要走的时候,美眉突然转过身很动情地说,你别干这一行了,你人不坏,干点别的肯定能行。
靠,今天这是怎么啦?表弟叫我别干,美眉也叫我别干了,难道我真不能再干下去了?呸呸呸,怎么能这样想?我还要再干两年再说。李可笑说我人不坏,靠,我本来就是好人,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我赚的也是血汗钱。
李可笑走到门口了,突然又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看得有些怪,有些不可捉摸,还有些特殊的意味,到底是什么呢?我到现在也没想到。不过,我当时走过去问她到底是怎样知道我电话的,她抿嘴笑着问我是不是非说不可,我说是,可她突然又收起笑容,甩出那句“这是个秘密”的话。什么意思嘛,这个美眉,现在我觉得她有点不够意思。
我走出茶楼准备回去的时候,毛哥打来电话叫我明天一早去他那里一下,说是有事商量。毛哥也是同行,只不过他做得比我要大,他有各方面的社会关系,还有不一般的背景,所以,他一般不会自己做事,他的手下有一帮人在给他卖力。我认识他,是因为我刚入行的时候找过他,想让他带我,但他没要,他说我成不了气候,不适合做这一行。后来我就自己干了。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找我商量事情,真是怪事。
今天的怪事确实不少!
2月9日多云
早上吃过早餐,我去找了毛哥。毛哥住的地方真叫好,简直像别墅。这全靠他的一个叔叔在火车站工作,他不愁票源,也不怕被抓。他叔叔跟派出所的人也熟,所以,他的生意就做得大,想跟他的人自然也就多。毛哥这人真叫精,跟过他的人都说他不是人,把别人当作赚钱的工具,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这我信,我领教过他的无情。
这次毛哥叫我去不是什么好事,他看我最近做得不错,说要跟我联手,他负责票源,要我去交易。靠,把我当什么了,这样的事傻子才会做。他还要我考虑两天,两天后给他答复。我根本不会考虑,年前的春运就剩几天了,我得抓紧时间做自己的生意。
丁俊这小子不知出什么事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同行的人也都说没见他,也许他是不想做走了,也可能真是被抓了。要是不想做了还好,如果被抓,那可麻烦了,他已经被抓过一次了,这次再抓,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走运了。说不定这小子受不住把我也给卖了,那就亏大了。看样子要赶快搬家,在这里凶多吉少。这次我的预感特别强,再不离开这里,真要出事了。
恼火的事情还不止这些,早上起来试了那个自动拨号机,奶奶的,简直是在骗人,比手工还要难得打进去,白白浪费了我几百块钱。
其实,现在打进电话也没多大意义,再有一个多星期就要过年,年前的票早在几天前就差不多卖完了。现在打电话惟一能盼的就是有回笼票和退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手中的票都交易出去,年前的工作我们就要告一段落了。快过年了,这个年我去哪儿过呢?家是不能回的,等卖完手中的票都腊月廿九了,回去没多大意义了,再说,春节黄金周还能再赚一把呢。不回去吧,过年那几天又特寂寞特孤单。人呀,其实是很害怕孤单和寂寞的。去同行那里也不好,过年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忙这忙那的没个准。
晚了,要睡了,挺想那个李可笑的,只是她太令人捉摸不透,唉!
2月11日阴天
这是我在这里最后一天写日记了,靠,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咽着。早上起来右眼皮跳个不停,我就预感会出事,这不,真灵验了。丁俊果然是被抓了,还把我们这一片的“黄牛党”都给招了,早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久经考验”的人。听说丁俊在抓到前想到过逃跑,结果把腿给摔断了。他的家人来了一帮,哭的,闹的,还有要上吊的。丁俊也哭了,在派出所又是忏悔,又是自责,还特意提到我,要我去自首。靠,他这一说,我都动摇了!
没想到的是毛哥也栽了,这次他所有的关系都没起到作用,而且在火车站的叔叔也被抓了。毛哥的手下跑的跑,逃的逃,抓的也不少。可笑的是,那些手下有的被抓时还不知道自己一直做的是违法见不得人的事。想想,挺为这些人感到不值的,平时没赚到什么钱,现在却要在牢号里过年了。他们大概都没想到像毛哥这样神通广大的人这次也会栽。
最可气的,还是那个李可笑,到现在才知道她原来是个电脑黑客,专偷别人电脑里的秘密。她利用自己懂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技术手段把我电脑中的秘密弄得一清二楚,还好,这篇正在写的日记被我加了长长的密码,她无法看到。最最可气的,你说她看了就看了吧,还故意发信息来告诉我。这是成心来气我呀。
在这里,我总结出了一个经验,有什么秘密还是留在心里最安全。
一句话:我不想这样偷偷摸摸地过日子。再说一句:各位“黄牛党”同行,别干了,这一行不是长久之路。跟我一样,回头是岸吧。同时再奉劝那些正准备要干这一行的,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别走这第三百六十一行的邪道,毁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责任编辑:熊正红
题图插图:余和操
评选好稿移动、联通、小灵通用户请发短信到075033773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