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疫区的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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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货车司机在高速收费站接受体温测量

  新年钟声敲响时,李星正在高速公路上,驾驶卡车赶往湖北省孝感市。一路上难见车影,偶尔遇见的,是和他一样的大货车。
  车窗外一路漆黑,只有路过一些村庄、市镇时才有些许光亮。往年此时绚烂的烟花,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只是零星地绽放,让独行在公路上的李星,终于感受到一点过年的气氛。
  收音机里播着春节联欢晚会。李星听不出所以然,开始听抖音里的小视频:一些人欢歌笑语,与家人共度除夕;一些人痛哭失声,为家人的病痛而悲伤。
  他点开家人发来的微信语音,妻子和孩子们祝福他,“新年快乐,一路平安,注意保护自己。”
  李星是一名货车司机,原本打算与家人一起过年,大年初三初四左右重新上路,继续自己的公路生涯。突然严重的疫情,改变了他与亲人共度除夕的计划。
  在这个春节期间,被疫情改变假期计划的货车司机还有不少。

突如其来的疫情


  2020年1月21日,李星运送最后一车货前往山东临沂,车上坐着他的儿子。孩子平时很难见到他,放假后吵着要跟父亲出车。
  这趟货卸完,他可以在家待上足足一周,好好与妻子、孩子一块过年。他家在临沂市临沭县石门镇大官庄村。过去很多年里,他都与家人聚少离多,有时除夕也在外面。
  李星在家里待了两天,村子里越来越热闹,红纸、灯笼、烟花、喧闹声、鞭炮声……装点着这座北方村庄。到了1月24日大年三十,这份热闹却像突然染了病,渐渐变得有气无力。
  1月23日晚,李星的手机里突然充斥着关于武汉的新闻。微信、抖音、今日头条……几乎所有的网络平台上,人们都在谈论武汉疫情。
  23日凌晨两点,武汉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宣布:今日10时起,武汉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
  武汉交通封城,李星才察觉到湖北疫情很严重。他从手机里得知湖北急缺医疗物资,有些担忧,坐不住。次日大年三十早晨起床,他一直在货运平台运满满上刷订单,看有没有从临沂市周边运往湖北的货。到了中午,他看到一条订单,需要运一批医疗物资前往湖北孝感市,立即接了单。
  他告诉妻子,自己不在家过除夕了,要运货去湖北疫区。妻子不同意,希望他能够在家好好过年,哪都不要去,更不要说前往疫区,怕他感染病毒。
  李星坚持要走。“疫情那么严重,你说咱没有钱,可以在精神上支援,出一份自己的力。到那边要是被传染上,就做特别隔离,一切后果我也考虑过,我自愿。”
  他硬着头皮,和一名同村好友開车离开了村子,心里有一些歉疚,“也挺难受的,没陪陪家里人,在家里过个年。”
  这一天,在路上的还有货车司机曹师傅。已经年过50的曹师傅,正拉着一车医疗物资,从温州前往武汉。往年这个时候,他也常常在外跑车。儿女都不在家,老家的房子早卖掉了,对他来说,在家和在路上,没有区别。
  他的儿子是军人,正在武汉,劝他不要前往疫区。但他坚决要去。他年轻时做生意赚了点钱,沾上赌博,欠了不少债,和妻子也离了婚,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日子困难。“最难的时候,政府给了我们帮助,给钱治病,资助孩子上学。1991年,淮南闹洪水,灾后当地政府帮助重建了房子。现在国家有难,我们也要回报。”
  他从1月22日便开始往武汉跑,当天,他运送一批医疗设备到了武汉。随后几天,他一直往返于湖北与江浙地区之间,运送医疗物资到武汉,连续六趟,不曾停歇。
  几天以后,安徽铜陵司机王辉也出发了。1月27日,他在家里过年,接到公司的电话,说有一批物资需要从安徽滁州运往武汉,愿意去的话,公司给予一定的奖励或者补贴。
  “现在气氛比较紧张。我老家这边,亲朋好友也都不互相串门拜年。但我觉得我应该去武汉,并不是冲着奖励,钱没有安全重要。”王辉在27日连夜开车去了滁州。

开往疫区的货车


  大年三十午后,李星吃过饭,辞别家人,驾车前往临沂的发货地点。要运送的是一批防护面罩、防护靴和口罩,由一家公司捐赠,接受单位分别是北京和湖北孝感的医院。
  李星戴着口罩,用酒精给自己的货车消毒,然后才让捐赠公司装货。装完已是下午5点。捐赠方提醒他,这批物资特别紧急,必须在当天夜里送达。李星吃过快餐,登上驾驶室,发车,开往疫区。
  几个小时后,他在郑州下了高速,找到在路口等他的一辆货车。这是北京接收方派来的车,把李星运来的防护面罩和防护靴送往北京。李星转交完货物之后,继续上路,载着口罩前往湖北孝感。
  高速公路上空荡荡的,偶尔有灯光闪过,也都是对向车道北上的汽车。他一路畅通,高速行驶,不用担心如往日那般车道拥堵。
  晚上8点过后,收音机开始播放春节联欢晚会,终于有点过年的感觉。他听了一段时间,开始听同村好友播放的视频。这些视频大多是武汉网友上传的,他越听,情绪越激动。网络世界里的武汉,像是处在另外一个世界,令他不忍卒听。
  同伴陪他聊了一会儿天,渐渐睡着了。路上一片寂静,除了货车的轰鸣声。公路两侧的反光告示牌在夜色中无声地掠过。
  “路上看不到车,没有参照、刺激,很容易放松警惕,等你发现前面有辆车,刹车都可能来不及。”李星一路没有休息,在连续开了九个多小时、穿越八百二十多公里后,于1月25日大年初一凌晨2点20分,从孝感杨店镇下高速。
  交完四百多元过路费,从收费站出来,便有交警和医务人员过来,给他测量体温,一切正常。前方的道路已设置关卡,不能再往前走了。   五分钟后,接收医院派来的义工赶到。“我戴着口罩在车里,除了签字、打开车厢门给他们卸货,没怎么跟他们近距离接触。”李星说自己一直很小心。
李星

  王辉比李星晚出发几天。1月28日,在滁州金禾实业公司装上消毒液,他便开车前往武汉。凌晨过后,一片片雪花开始扑到挡风玻璃,视线越来越差,天也越来越冷。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静穆的山间,只有他的车在动。
  在风雪中行驶了数百公里后,29日凌晨5点多,他到了武汉新洲区。刚到收费站,便被交警拦住,查验体温和证件。之后,守候在收费站附近的物资接收方开始过来跟他交接货物。
  和其他司机一样,交接完支援物资后,王辉在收费站掉头,空车开往南京,准备运送下一批去往武汉的物资。在路上,他接到老家一位公务人员打来的电话。“他自称是铜陵市的一个什么书记,已经了解到我去了武汉,问我去干嘛,身体情况怎么样。”

在路上


  1月25日早晨8点,卸完货之后,李星在孝感收费站直接掉头,开回了临沭老家。他想带点货回去,赚点路费贴补一下,但下不了高速,进不了城,有货单也没法接,何况几乎找不到从疫区发出的订单,只能开空车回去。
  往年的春节前后,他常常也会在路上。因为很多司机回家过年,运货的人少了,运费会比平时高一些。“年底一公里可以涨到两块六左右,到了春节期间,能涨到三四块,这样我就可以赚一些。”李星介绍,到了夏天,运费就特别低,平均每公里只有两元左右。
  “一公里烧油要一块钱,再加上过路费,几乎没有什么赚头。如果是再小一点的货车,那就是白忙活了。从信息到物流,里面吃的、扣的太多,他们还要赚一些。”李星抱怨道。
  34岁的李星已经在路上开了十年货车,如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父母也年过花甲,整个家庭都靠他开车维持。他从学校出来便进了工厂打工,但收入微薄,后来又去海南修了两年码头,几乎都是“月光”。他觉得没出路,回老家考了驾照,开始帮别人开货车。
  2019年春节刚过,他贷款买了一辆二手货车,自己成了车主。他没钱,从银行贷了两笔钱,总共11万元。“一笔每个月还两千多,另一笔先还利息,每个月五百多。”李星称自己每天要挣四五百元,才能偿还贷款,养活家人。
  对李星来说,春节前后是他一年中最赚钱的时候。但是今年春节,他没法赚钱了。尽管运送医疗物资前往疫区,高速公路免费,但是回程没有货运,他能赚的不多。
  不过,在疫情暴发的这个特殊时期,李星愿意接受这样的状况。“我空车开回来,来回差不多两千公里,加上过路费和油费,没怎么赚钱,就当是盡一份力了。”
李星住的简易隔离房

  李星空车回去,收费站也没给他免过路费,回到临沭家里,已经是晚上。他在家休息了一天。1月26日下午,他又接了一趟运送消毒液至孝感的活儿,匆匆开到江苏省阜宁县上货,之后连夜赶往湖北。
  李星在风雪中开了九个小时,直到1月27日凌晨两点半,在孝感杨店镇高速公路收费站,把消毒液交给前来提货的接收方,之后又一次空车掉头开往老家临沭。
  前往疫区时,他连夜冒雪开车,一路没有停歇,回程时已疲惫不堪,扛不住了,在信阳高速服务区停车,饱饱睡了一顿,才再次往老家开去。
  1月28日傍晚,他沿着京沪高速行驶到临沂地界,准备在郯城红花埠收费站下高速,但这座收费站已经站满了交警和医务人员。工作人员给他测了体温,登记了他的证件和出车信息,知道他从湖北过来,让他掉头。
  “我体温36度多,但郯城交警不让我下,我只能重新上高速,到了下一个收费站,交警又不让我下,最后我到了临沂的罗庄收费站,才下了高速。”李星介绍。他没想到仅仅离开家不到两天,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从武汉空车开往南京的时候,王辉也被交警拦住了。第一次是从安徽进入江苏境内时,交警让他配合医务人员测量体温。第二次是在南京下高速公路,他被拦下测体温,登记信息。
  “我体温36度5,但是只要是从武汉过来的,他们就不让下高速,不管体温是否正常。我就跟他们说,我不是从武汉来的。虽然是我做了好事,但不能留名。”王辉介绍他的经历。
  从南京下了高速之后,他在分公司稍作休整,当天便开车前往浙江,装载一批支援火神山医院的桌椅。装货的时候,有装货工想到他的驾驶室拍段小视频,发在抖音上。一些人便过来阻止,不让装货工靠近驾驶室,说这辆车是从武汉过来的。王辉看到这些,“心里有点微妙的感觉,但没有说啥。”
  曹师傅在南京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感觉。1月25日,他从南京运送250箱口罩去武汉。装货的时候,有工人说他从武汉过来,让别人别靠近他。他觉得对方说话的方式太难听,跟他们吵了起来。幸好旁人劝住,事态没有升级。到了武汉交接货物时,他发现少了一箱口罩,打电话去发货公司,才发现吵架的工人故意藏了这箱口罩。
  自疫情暴发,他一直在武汉与各地之间奔波。送完货后,晚上想去宾馆睡觉,但都被拒绝,只能回到车上睡。有时候,下车问人要一壶热水泡面,也会被拒绝。曹师傅觉得不是滋味。
  不过,也会遇到热心的人。前些天,他在浙江的一家修理铺补胎,老板得知他运货去武汉,请他在家里吃饭。“过年期间,我一直在路上,每天睡车上,吃泡面。”曹师傅十来天第一次吃上热乎正经的饭菜。

隔离14天


  1月28日晚上8点,天已经黑,李星下了高速,沿着沂河路往老家曹庄镇开去时,村长打来电话说,已经知道他去过湖北、刚下高速,让他不要回村里。
  他听到电话,有点懵。“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去湖北运货,都没有下高速,怎么就回不了家。”他有些难以接受,但村长跟他说,这是政策,去过疫区,回来要自我隔离14天,或者待在家里,全家人一起隔离,或者去村里临时设置的隔离点。
  “如果真感染了,在家隔离那不是害了家里人?”他选择去了村里的临时隔离点。晚上9点多,他到达位于沭河边的隔离点,这里离他的村庄四五里地。他眼前只有一间活动板房,搭建在河边上。房子里有一张床和桌子,妻子已经提前给他准备好被褥。
  屋外的北风呼呼响着,屋内冷如冰窖。他有些生气,村里没有给他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我本来没事,要是冻发烧了,回头他们来测体温怎么办?”他打电话向发货方抱怨,自己是为了支援疫区人民,运物资去湖北,最后却回不了家,只能在这样一个条件恶劣的地方待两周。
  他不满隔离区的条件,也担忧自己未来两周都要窝在这个小屋里,干不了活。“我要养三个孩子,还要还车贷,每天开支至少300块,到5月份的时候还要还五万的贷款本金。”李星着急、忧虑,给运满满工作人员发了数条信息。
  当晚,运满满答应,隔离期间每天给他补贴200元。不过,他依然不能平复心情,尤其是知道与他同样去了湖北的货车司机顾耀东,最后在条件更好的宾馆隔离。他把货车里的被子拿到小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第二天早上,他发现自己没被冻感冒,才开始接受现状。
  在同一天晚上,顾耀东遭遇了与李星类似的境况。1月28日下午,顾耀东和妻子唐紫月送完消毒液,从武汉返回,准备在常州下高速。他们家位于无锡西部,离常州高速出口较近。一天前,顾耀东看了网上关于武汉的视频,要去送货。唐紫月担心,要和他一起承担风险。
  顾耀东夫妻进入常州邹区收费站,被交警要求下车测量体温,登记信息。二人体温正常,也没有症状。登记完之后,交警得知他们是从武汉过来的,便要求他们前往当地政府指定的隔离点,或者回到高速公路,前往下一个收费站。
  “交警说,我们的信息已经上传,走到哪儿都会被追踪。”顾耀东希望去无锡试试,调转车头,重新上了高速。到了无锡收费站,下高速的车已经排成了长龙,交警和医务人员在收费关卡给排队者登记信息、测体温。
  顾耀东有点担心回不了家,把车停在长龙里,排着队。工作人员给他发送了一份《疫情防控告知书》,由无锡疫情防控应急指挥部下达,上面写道:
  “从1月26日起,凡来锡人员在两周内有湖北地区旅行史……必须主动报告现场查验人员,服从配合现场查验人员进行体温检测。未发热的,一律由现场工作组统一安置到集中医学观察所或居住地进行14天医学观察;发热的,一律由120专车转送至指定医疗机构发热门诊留验筛查。”
顾耀东

  快一个小时过去,轮到顾耀东夫妇,登记完信息,体温正常,交警让他们去观察所隔离14天。顾耀东解释:“我们是运送医疗物资去武汉的司机,就在高速路口卸货,没进城,回来还要去支援疫区。”他希望交警让他继续运货,希望自己不要被隔离。交警告诉他,他们已经“向上面反映情况”,让他在车上等着。
  在他前面,已有几名去过武汉的货车司机被隔离了。十几分钟后,一名交警过来问他,能否回老家去。“老家我回不去啊,村里都封村了。”顾耀东解释,自己住在无锡。交警说,会继续反映他的问题。
  顾耀东给父亲打电话,让他帮忙照顾家里一岁的女儿。夫妻二人在车上睡了一夜。在过去很多个夜晚,无数条路边,顾耀东都是这样睡在自己的车里。第二天早晨,交警过来告诉他,进无锡,必须要隔离。随后,交警把二人带到他们家附近的一家酒店隔离观察。
  比起李星居住的隔离板房,顾耀东夫妻在无锡的待遇要好不少。这里有热水、空调供应,餐点到了,会有人送来饭菜。“我问过饭钱的事,政府说先吃着,不用担心。”他向南方人物周刊介绍,这座隔离宾馆如今已经满员。
  运货平台让顾耀东不要担忧,每天会给他200元补贴。他慢慢接受了如今的状态。每天上午和下午,医务人员都会来给他俩测体温,但他们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酒店里玩玩手机、看看短视频、跟孩子视频聊天,打发时间。
  1月31日,货车司机刘成成也被隔离观察了。不过,与李星和顾耀东不同,他在自己家里。在此前一天,他和同事李杰从江苏金湖送了一车消毒液前往武汉。把李杰送回安徽老家后,他一个人开车回家。他是淮安市淮阴区古寨村人,90后,开货车已有两年。
  他在淮安东高速公路收费站测了体温,登记了行车信息,回到家后,村干部和警察、医生就出现了,带他去镇卫生院拍CT、血检。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回家后,医生背着消毒液喷洒器,把他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喷了一遍。警察给他拍了照片,让他不要出门,在家隔离观察14天。与他一起隔离的,包括家里的所有人。
  每天上午和下午,警察和醫生都会过来一次,给他和家人测体温,有时候还带一些生活必需品、食物。刘成成每天戴着口罩,窝在床上翻手机,到了饭点,母亲会把饭菜端进来,除了上卫生间,从不出屋门。
  这样的状态,他并不排斥,“本身国家也有规定待在家里。”唯一让他有点难受的是,屋子里到处是刺鼻的消毒液气味。

继续上路


  2月11日,王辉又开车去了安徽芜湖装载一批家电,他需要在第二天早晨到达武汉。自从1月27日离开家以后,他已经在路上跑了半个月,运了五批物资前往武汉。但2月3日左右开始,他运送货物越来越难了。
  随着疫情的发展,江苏、浙江等地已经开始限制去过武汉的货车下高速公路。“现在很多地方要求有当地的户口或者房产证才让下高速,我是安徽的车,只能在安徽下。”王辉称,他和公司的几名司机,像是在打游击。这次从武汉回来之后,进入安徽境内,他在老家铜陵附近下了高速,换国道开往芜湖装货,“如果从武汉回来直接去武汉,下不了高速。”
  在目前的形势下,像王辉、李星等人这样,自愿前往湖北等疫区的货车司机,并不是多数。“很多人会有顾虑,也能理解,毕竟去湖北,有感染的风险。”王辉称。
  尽管运输日益困难,王辉的老板管江南还是鼓励部下,尽量往武汉运物资。“我们出了一套激励方案,这段时间去疫区的司机,五百公里以内,一趟补贴五千元,超过五百公里的,每公里补十元,还有表彰信。”
  管江南是安徽华燕物流有限公司的负责人。他介绍,当前疫区缺医疗物资,也缺蔬菜、粮油等生活物资,除了湖北,温州等地也遇到了类似的困境。“愿意去的司机也不多。有的司机愿意去,但在农村老家出不来。现在我们又有两个驾驶员不愿意去了,他们之前想去,现在有些害怕。”
  受到隔离观察的影响,以及一些地方对外地车的限制,管江南感觉货车司机越来越不够用。他的公司平时合作的货车有六百多辆,春节期间,他们统计,只有八十多辆车出门,愿意去武汉的,则是15辆。
  “现在我们的驾驶员把蔬菜运送到一些城区,有的当地老百姓不让我们外地车进去。”管江南认为目前物流环境困难,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期。
  2月11日晚,王辉在芜湖装完货后,驾驶他的货车,重新踏上了前往武汉的路程。他说,不知道还可以运多少回,只要还能运,他都会在路上。
  (实习记者聂阳欣、梅寒、杜莉华、熊方萍对本文亦有贡献)
李杰和刘成成的货车抵达武汉泾河收费站交接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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