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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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高中阶段的最后一个夏天。我姐姐,海莉被诊断患有胰腺癌。那年她才23岁。医生告诉她已经到了晚期,即使化疗也无济于事。医生还说,姐姐至多还能活三个月。电话里,姐姐显得很冷静,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父母简直疯了,两个人一直在抽泣。而我,近乎休克,我没有哭,也无力哭。在电话里,我一言不发。父母挂断电话后,都径直进了房间,上了床,接连睡了两天。
  姐姐就要离开我了,我再也听不到她的笑声哭声了,我将再也无法见到她的笑容了。起初,对于这些,我没有沉沦。但渐渐地,我发现面对这一切变得很难。我哭了好几天,脸都哭肿了,肿得脸上和眼睑上都要结冰块了。一个星期,我没有上学,怕见任何人。
  接下去的一个星期,姐姐过来了。我们紧紧地拥在一起,任凭痛苦的泪水往下流,任何言语都是多余。姐姐在我家待了三个星期。我们一天都没分开,愉快地一起生活,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似的,好像她永远在那儿。
  姐姐再去医生那儿时,她体内的肿瘤已经长大了,并开始扩散。我们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要离我们而去,一切都无法改变。姐姐要走了,我们就要失去她了。
  几个星期过去了,她病得更加严重了,体重少多了,看上去极度虚弱。她被送进医院后就停止进食了,吃什么吐什么——医生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十月份的一天早上,一位医生把我父母喊到走廊。我看到父母顷刻间就崩溃了。母亲跑到外面,呕吐不停。父亲见东西就扔,见东西就摔。我转身去看姐姐,她病得如此厉害。姐姐拉着我的手,眼里噙着泪花。
  “父母要面臨一个艰难时期了。”姐姐对我说,“我需要你坚强下去,为了我……”姐姐说着,泪珠顺着眼角直往下流。她身上连着监测仪器,屏幕上不时显示着心跳、血压的变化。我对姐姐一个劲地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父母把我带回家,告诉了我医生给他们的消息——海莉的器官衰竭了,很快就要进入昏迷状态,永远也醒不了。第二天早上,我又被带到了医院。那是最后一次单独跟姐姐在一起。我们谈了几个小时,谈人生,谈幸福,谈往事,谈我们之间的一切。我们笑了,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那是我们一起的最后一次的笑。
  在我的探视就要结束时,海莉再一次拉起我的手。她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讲。
  “丽莎,我走了之后,你去看我的一个盒子。这个盒子是给你的。那是个蓝色的华丽的盒子,是我毕业时母亲给的礼物。盒子里面有个东西给你。我要你永远保留。”海莉微笑着,拥抱着我。我真想永远抓住她,永远不松手。我想要的是更多的时间,更多的记忆,不是这些悲伤的事情。
  三天后,姐姐的病情再度恶化,她进入了昏迷状态。第二天早上,姐姐去世了,我拉着她的一只手,母亲拉着她的另一只手。
  许多人都参加了姐姐的葬礼——她的高中朋友、老师、同学、同事、前男友,还有我们的亲朋好友都来跟她道别。
  当人们把她往墓里放的时候,我无法接受——我哭得很伤心,生离死别比任何人想象的都难。
  一个月后,我们去清理她的房间。在那儿,我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小盒子,浅蓝色的,外面用布料缝了,看上去很优雅。打开盒子,我看到了一个带有贴边玫瑰的信封。信封上是姐姐手写的我的名字。我拿起信封,开始读里面的内容。信纸是瓜绿色的,一种我最喜爱的颜色。信的内容都是手写的。
  亲爱的丽莎:
  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装这封信的蓝色盒子是母亲给我的。我之所以写这封信,是要你记住一些事情。我要告诉你我记得的一切:从你出生,到你的现在。作为姐姐,也是朋友,我要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
  当母亲告诉我她怀了你的时候,我是多么兴奋。那时,我把你想象成一个崭新的玩具,可以白天玩你,晚上也玩你。当你出生时,对我来说,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宝贝,浅棕色的头发,明亮的蓝眼睛。你一来到这个世界,脸上就带着微笑。你给了我太多太多,清晨醒来,晚上睡觉时,见到都是你的笑脸。你渐渐长大,我们在许多方面也有分歧。有时我被父母单独留下,我也不在意。很快,你变成少年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你的脸蛋,你的眼睛,你的微笑跟我的一模一样。我们有太多的共同之处。你的学习比我好。不要忘了,丽莎,你很漂亮。
  我已经知道我会过早离开人世,这一点我已经感觉到了。不过,我从来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我原以为会有很多时间陪伴你、父母还有宠物。但我们在世的时间太短,仅仅是一个值得祝福的美好的回忆。
  上帝保佑我有你这样一个妹妹,丽莎。你多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笑对每一天,笑对人生,大声笑,好让天堂里的我能够听见。
  永远爱你的姐姐
  姐姐海莉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面对困境时她总是面带微笑。她教我永不言弃,让一切顺其自然。她让我看到了人生是如此宝贵。她给了我其他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礼物。她给了我一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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