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
在原来大家各自耕种土地的时候,大家所处的是“现实状态”,土地的权利依据人为建构的法律和政策,但当土地撂荒,那就回到“自然状态”了,人为建构的法律和政策不再在村民心中适用,荒芜的土地变成了村里所有人“共有”的资源。 我去年在《南风窗》写过一篇文章《谁的占有具有道德资格?》,在这篇文章里,我讲到了家乡人民的一种“自然法精神”:如果有谁把土地给撂荒了,那他就自动丧失了拥有这块土地的道德资格,哪位去开荒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在原来大家各自耕种土地的时候,大家所处的是“现实状态”,土地的权利依据人为建构的法律和政策,但当土地撂荒,那就回到“自然状态”了,人为建构的法律和政策不再在村民心中适用,荒芜的土地变成了村里所有人“共有”的资源。
我去年在《南风窗》写过一篇文章《谁的占有具有道德资格?》,在这篇文章里,我讲到了家乡人民的一种“自然法精神”:如果有谁把土地给撂荒了,那他就自动丧失了拥有这块土地的道德资格,哪位去开荒耕种,那就是哪位的了,大家都默认。我就亲眼见到一个叫作“烂母狗”的中年男人,因为好吃懒做不种地了,于是我们勤劳勇敢的“大种鸡”同志去把它耕种了,变成了自己的土地。
多年来,随着很多土地的抛荒,“大种鸡”先生所开垦的土地连成了一片,在郁郁葱葱的山脚下、清澈的河流边,看上去生机盎然。
现在事情有了变化,就在今年,美丽神秘的家乡发现了温泉。当地政府和土豪第一期投资了几千万来勘探温泉。预计不久之后,那里就将变成一个温泉度假山庄。家乡人民好像有福啦!
但理论上,受益者首先是“大种鸡”先生。发现温泉的地方,恰恰就是在原来别人抛荒而让他去开垦的土地上。这位已垂垂老矣的资深农民,因为对土地的忠诚,似乎将得到老天的额外报偿。
那么问题来了。
在原来大家各自耕种土地的时候,大家所处的是“现实状态”,土地的权利依据人为建构的法律和政策(比如集体所有制)。但当“烂母狗”等人把土地撂荒,那就回到“自然状态”了,人为建构的法律和政策不再在村民心中适用,荒芜的土地变成了村里所有人“共有”的资源,谁去把这个无实际价值的资源开荒利用,按照自然法,谁就获得了对这块土地的权利。
可现在,当这片土地因为“大种鸡”的开荒而变成了他的,就又回到“现实状态”了—一种改变了权利结构的新的“现实状态”。只不过,在这个新的“现实状态”下,“大种鸡”对土地的权利,只被具有自然法精神的村民默认,没有被法律和政策确认—“大种鸡”不懂,也没有去相关部门那儿修改土地承包合同,说那些土地都是他“承包”的。
所以来处理土地征用补偿的政府干部们犯难了。一方面,“大种鸡”拿不出土地承包合同说这些土地是他的,显示的仍然是“烂母狗”等人的土地;但另一方面,这么多年来,确实是他在实际耕种和收益,并且不是对“烂母狗”等人土地的“代耕”或“承包”,具有自然法精神的村民,也没有对他现在实际地拥有土地权利提出反对意见。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才能最大限度地体现正义呢?
按照英国哲学家洛克在《政府论》下篇里关于财产权的理论,明显只能适用新的“现实状态”来处理这个问题。唯一的质疑只是“大种鸡”没有留下足够多和好的土地让别人去开垦,但在这里,这个质疑是伪问题,因为是大家撂荒了(等同于“放弃”或“不要了”)他才去开垦。
可是,洛克的理论有一个大漏洞:“大种鸡”即使有用劳动去占有土地收益的权利,但仍然不能说他就具有了占有土地本身的权利啊,因为你可以说土地是你开垦的,庄稼是你种的,但你不能说土地本身是你创造的,那是老天的创造。这是一个铁的逻辑。当初,“烂母狗”等人就是因为这个铁的逻辑,把土地撂荒了而自动丧失占有土地的道德资格的。现在,轮到“大种鸡”了,他显然不能否认,在他之前,老天,还有“烂母狗”等人,对土地的存在做出了贡献。
所以,好像不能只是根据新的“现实状态”补偿他一个人,这于法律和政策也无据。根据旧的“现实状态”只是补偿“烂母狗”等人当然也不行,这等于违背自然法和剥夺“大种鸡”多年来的劳动。
后来我听说当地干部在法律、政策和尊重自然法的综合权衡下,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大种鸡”和“烂母狗”等人一人一半。这相当于是用承包合同和劳动1:1“入股”后的意外收益。而乡里乡亲们,也表示认可。
其他文献
瑞典和挪威,就像一对名字不同的双胞胎,均位于不列颠岛的东北方向,文化和人种上与苏格兰人有着某种联系。1066年征服英格兰的诺曼人,其实就是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维京人后代;而作为维京人一支,丹麦人曾统治英格兰部分领土断断续续达200多年。作为文化体的延续,在政治上,瑞典和挪威代表着斯堪的纳维亚或者北欧风格的高福利社会制度,与温和、开放、友善和富裕等褒义词联系在一起。 直到2011年7月22日,3
《南风窗》:你当年是受歌剧名伶卡拉斯艺术的打动,走进歌剧艺术殿堂的。卡拉斯身上那股强烈的希腊悲剧气氛和不可妥协的艺术追求是你最欣赏的地方吗? 肖玛:卡拉斯最伟大的特质是赋予了歌剧女高音声部全能的概念,凸显了歌剧中声乐与戏剧性的完美结合。她的声音不是用“美不美”来衡量,而是她对剧目角色的投入度。她曾经因为过度投入角色,直接晕倒在台上。歌剧艺术已经成为了她的人生使命。卡拉斯让人懂得,女高音不再是一个
几十年来,每年都有数以千计的矿工事故身亡,还有更多的人在饱经尘肺痛苦中死去,这使得中国的煤矿开采一直以来都是贪婪、贪腐和漠视生命的悲剧性展台。但如今,开采作为中国经济繁荣动力之一的煤炭开始变得不那么危险。 自2002年以来,用以衡量煤矿安全的每百万吨煤产死亡人数下降了12倍,跌至0.24。在政府的號召下,国有煤矿公司在忽视安全问题的数年后,开始大量投资解决该问题。从1992年~2007年,中国最
司马光生活的时代去五代之乱不远,唐末藩镇割据所造成的巨大灾难对他刺激尤深,所以《资治通鉴》从春秋“尊王抑诸侯”的议论开篇,这当然是很不错的。遭逢天下大乱之后,对于“稳定比动乱好、统一比分裂好”这番简单的道理,司马光是懂得的。 但是,他却由此进一步得出一个结论,这就是国家选拔人才,如果找不到“圣人”、“君子”,那么与其用能人,不如用“愚人”,与其用强人,不如用“弱人”。也就是说,与其用能办事的刚健
8月15日,中国北海舰队的7艘舰艇驶离青岛港,前往符拉迪沃斯托克参加中俄海上联合-2015(Ⅱ)军事演习。尽管本次军演的日程年初即已商定,但由于前一天“安倍谈话”不合时宜地宣扬了1905年日本打败沙俄之于亚洲历史的正面影响,北京首度联袂派遣水面舰艇、两栖战部队和固定翼战机赴日本海海空域参与联合军演一事,就更具象征意义。在中日于东海防空识别区的“接触”常态化的背景下,这也是对5月中国新国防白皮书中“
从来没有一样东西,漂洋过海来到遥远的中国时,能够引起那样多中国人的不安。在佛教从天竺传到汉土时没有,在红发绿眼的商人遍布大唐时没有,在马可·波罗向忽必烈讲述地中海世界风貌时亦不曾有。 倒是距离我们一两百年之前,那个小小的黑色盒子,老外们称为“照相机”的东西,成功让千年来见多识广的中国人不安了。在摄影刚进入满清土地时,国人认为那是妖术,认为那个镜头会夺人魂魄。在很久以后,他们才终于接受这个古怪的玩
核心提示: 龙城街道位于深圳市龙岗区中心城区,是龙岗区委、区政府所在地和深圳东部政治、文化、商业中心。辖区总面积75.45平方公里,下辖13个社区、63个居民小组,实际管理人口约54万,其中户籍人口12.29万,常驻人口28.99万,非户籍人口16.70万。夜色斑斓水晶宫 2011年深圳集全市之力成功举办了第26届世界大学生运动会,龙岗作为大运会的主战场成为世界瞩目中心,实现了跨越式的华丽嬗变。
希腊神话里,有个充满智慧的古老故事,那就是“潘多拉盒子”。 这个故事是说,人类的创造之神普罗米修斯盗取了天火给人间,天神宙斯非常生气,就叫锻造之神赫菲斯托斯用黏土做了一个美女潘多拉,送给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埃庇米修斯当妻子。埃庇米修斯是个后知后觉、没有主见的人,普罗米修斯知道宙斯不存好心,宙斯送来的东西,包括美女潘多拉和随身带的那个盒子都不能要。但他的弟弟硬是不听劝告,接受了宙斯的礼物,甚至打开了潘
当今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政治稳定,都取决于其人民在两个层面上的政治认同。其一是对国家民族的认同。即“这是我的国家和民族,我是这个国家民族的一分子”。其二是对国家政治体制的认同。这不仅仅是对政治体制的拥护,而是从根本上认识到“国家的政治制度保护我的根本权利,因而代表了我的根本利益”。 显然,一个国家中人民的两个认同感越强烈,政治稳定性就越高。在这样的国家里,尽管可以有经济低迷、高失业率、高犯罪率
冷战结束,一方面是全球一体化,另一方面是文明的冲突,即使在一体化过程中,也包含了经济、政治、文化的博弈和碰撞。在这种背景下,20世纪90年代中期,民族主义作为一种情感反应,也作为一种身份认同,在中国民间横空出世,一反80年代流行的普世主义。民族主义思潮既反美,也反日,但两者情况很不相同。 从80年代末的经济制裁到银河号事件,到1993年申奥失败,到历次台海危机,乃至炸馆、撞机,美国对中国的遏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