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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归真》里,他拍海原大地震后幸存的马老汉,一直拍到老人归真后的葬礼。
在《虎虎》里,他拍这个刚出生的婴儿,一直拍到现在。
从死拍到生。不急不慌。这种气质是从哪里来的?
离开宁夏之前,和当地的各路记者、摄影师聚会吃饭,查晓原也在。席间,因为选题的争论、旅游观念的分歧、大师们的怀疑与不屑……我表面保持微笑,心里早已焦灼而愤闷。道别时,查晓原不着痕迹地跟了一句:“安住在你的任何情境里,这是一种修为。”
黑暗中,我的脸红了。终于,找到了他的纪录片“不着急”的缘由。
CNT对话
《中国国家旅游》:
你的纪录片都是在九道村拍的,这个地方有什么风俗是你特别注意到的?
查晓原:
这个地方的人还保存着一种传统礼仪,比如当面他们可能直呼你的名字,但是如果你不在场,他们就会以“某某哥”、“某某叔”或是“某某老师”来提及你,一点也不会乱了称呼。他们不可以从坐着的老者面前横穿而过,必须从后面绕行,有时地方窄,就得从老人座位后面爬过去。他们还有个风俗,女人和孩子是不能上桌的,客人多的时候,主人也不能上桌,再饿也得忍着。
《中国国家旅游》:
做纪录片,需要深入人性,你会对人性失望或绝望吗?
查晓原:
伊斯兰教说真主造人,既然是造的,那就是有缺憾的,有很多人性的恶在里面。人的愤怒源于把自己看得太重,遇到不公平待遇时,便生出仇恨。但是“反观诸己”,你的宽容和耐心又有多少?人遇到对自己不公平的事情,才有宽容,是你自己遇到,不是别人遇到。
这个时代,你再愤怒不满,也一样存在了那么多年。连孔子都经常抱怨他没赶上好时代。
人要不自私,人类早就绝种了,那还有什么好绝望的呢。
《中国国家旅游》:
为什么把镜头对准贫穷的山村?
查晓原:
农村的人很开放,可以接受你,这在城里是不可思议的,你要来拍我,我得考虑好多事情。而且在农村,人的隐私相对比较少,他们自己的家庭情况都是公开的,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城里人要是稍微多关心点别人,就成是非了,你问别人工资,问女孩年龄,一定被翻白眼说,这人一点修养也没有。不过,几十年前城里人也还不是这样。所以说,文明是一个相对经常转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