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的权力,看不见的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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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与高塔》

  作者:[美]尼尔·弗格森
  译者:周逵 颜冰璇
  出版:中信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0年1月
  定价:98元
  社交媒体,永远众声鼎沸。如这次疫情,在主流官方话语之外,还有很多个体言说,蔚为大观。
  其实,社交媒体的喧声只是表象,世界一直存在两种权力结构——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在其新书《广场与高塔》中,分别将这两种权力机构命名为广场和高塔:广场代表网络秩序,而高塔代表等级秩序。这两种权力秩序存在矛盾,也有合作,它们的互动关系,构成了历史走势下的暗流。
  弗格森认为,从这两种权力结构出发,人类历史可以分为两个时代:在长时间内,人类生活被等级结构主宰,权力只能通过军队、国家等垂直机构获得;而在近时,一个由技术变革而产生的网络时代,我们可以通过水平组织的社交团体来获取权力。
  初听起来,这和别的网络预言家没什么区别,无非是互联网改变了世界那套滥调。不过,弗格森的论述没那么简单。
  他首先强调,网络不等于互联网,在互联网出现之前,人类早就进入了网络时代。在他看来,第一个“网络化时代”出现在15世纪印刷术流行欧洲之后,一直持续到18世纪末。随后,等级制度开始反扑,从18世纪90年代到20世纪60年代,等级制度重新确立了它的控制权——这并不美妙,导致了20世纪的悲剧,那就是极权主义政权的兴起和全面战争的爆发。而我们当下感叹的网络时代,则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这也是等级制度衰弱的开始。
  传统历史学家更关注正统的权力,也就是等级秩序,这样的历史往往充斥着官方档案与宏大叙事,基于此的历史解释往往太过空洞;而大众又往往迷恋非正式的网络秩序,因此阴谋论在民间流行。这本书,可以说弥补了二者的空白。
  这本书从长时间段重新梳理了历史。在过去,基于不同的学术分工,学院派历史学家往往关注具体而微的某一事件或者时间段。这樣的论述对于学术的涓滴进化而言显然是有意义的,但是对于大众而言却失之琐碎。《人类简史》之类的超级畅销书之所以在全球走红,可以说就是以长时间段重新审视全球史。显然,弗格森受到一些启发。作为从学院走出的知名历史学家,他在这本书中可以说把自己过去的研究都串联了一遍。但是,这本书的意义绝不在于这种串联,而是以新的社会网络分析(SNA)方法论,重新梳理历史,借鉴了不少经济学、神经科学、组织行为学等研究结果。
  谈到人脉网络,很多人的本能反应是神通广大财力无边的银行家,或者某政府内部组织,再或者犹太人组织、共济会、光明会等等。我们都知道欧洲著名的银行家罗斯柴尔德家族,这个家族在官方历史中占据的篇幅比不上帝王将相,但在各种阴谋论中,往往又被刻画成主宰世界的黑手。弗格森认真研究过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档案,还研究过与之比肩的德国马克斯·沃伯格家族。他认为,从传统的人脉圈子去看这些家族太简单了。这些家族的崛起背后,是更广泛的代理人和附属银行网络,这意味着他们掌握了网络的秘密。
  弗格森认为,尽管历史学家迷恋研究国家等级制度,社会网络其实更重要。社会的关键网络,粗略说是一小撮精英的社会交往,关键时刻其存在甚至会改写历史。
  也许,从弗格森的研究来看,历史既不是大众创造的,也不是个别英雄创造的,而是一系列网络的结果。
  如果你熟悉世界历史,或者去过欧洲古老城市,你就会发现,一个城市的权力中心往往是一座高塔,这里进行着正式的公务;而高塔不远处一般会有一个广场,供人们社交闲聊。这两种建筑,看起来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好像井水不犯河水,其实意味着两套权力机制,而且它们在现实中往往彼此重叠,存在着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关系。典型场景就是美剧《权力的游戏》:高塔之中的统治者面临危机时,时不时需要对广场中的泱泱民众喊话,甚至需要走出高塔,进入广场。
  在高塔秩序中,你需要不断上升来获取权力;在网络系统中,你可以从一个或者多个水平组织中获得权力。当前的世界秩序,显然处于两种秩序的变动状态中。
  弗格森对于权力和网络的洞察,除了来自学术训练,更来自他的经历。他穿梭于不同的精英网络,例如牛津、剑桥、哈佛和斯坦福等名校的校友网;作为公共知识分子,出现在世界经济论坛和彼尔德伯格会议等世界政经会议上。
  通过写作基辛格传记《基辛格:理想主义者》,弗格森研究了一个学者走上权力之巅的道路。他认为,基辛格是当今世界上最娴熟的人际网络建立者。如果不是曾写作基辛格传记,或许他就不会有这样的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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