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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里写道“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马克斯·韦伯描写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合理化、理智化,尤其是将世界之迷魅加以祛除的时代;我们这个时代的宿命,便是一切终极而崇高的价值,已自社会生活隐没,或者遁入神秘生活的一个超越世界,或者流于个人之间直接关系上的一种博爱。”两个时代的伟人,分别对于现代性给予了最具有代表性的诊断。现代犬儒主义深刻体现了现代性崇高神圣不断解构的特点,本文以现代性为背景对现代犬儒主义的具体概念、生成原因和实践表现进行分析研究。并将犬儒理性放置于现代性的理性维度,再去反思现代性。在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和形而上学批判双重视角下对现代犬儒主义进行一个彻底的、完整的剖析。本文除了上述行文逻辑之外,还有另外一条逻辑线索就是:论证现代犬儒主义是主体对资本现代性的不彻底投降;主体选择投降的原因;投降是不彻底的原因;不彻底的投降的表现方式;投降是否能够缓解主体的生存困境;主体根本摆脱资本现代性困境的路径。现代犬儒主义已经背离了古代犬儒主义的鄙视世俗名利,不为权贵折腰的古典精神。现代犬儒主义远远达不到虚无主义的深度和层次,但是在表象上呈现出虚无主义的实践特征。实际上,现代犬儒主义的病理学根源就在于虚无主义。现代犬儒主义生成于现代这个时空场域之中。尽管马克思没有直接使用“现代性”这个概念,但是马克思通过对商品社会的分析间接对现代性进行了深刻的批判。现代性是现代犬儒主义产生的土壤,但是现代犬儒主义又极其鲜明的作为现代性的反叛具有后现代特征。当主体性不再高耸,生活世界中非商品化的时间和空间逐渐减少,人逐渐沦为工具和资源。主体选择了现代犬儒主义作为对资本现代性的反叛。在现代性快速发展和现代化广泛推进的今天,资本进一步完成了对人的生活空间的商品化和官僚化。在现代科学技术、现代科层制组织形式、官僚主义、现代文化工业和现代资本主义结合起来,或者说生长于现代资本主义的诸要素紧密结合的环境下,催生了主体向资本现代性的不彻底投降,主体以反讽、厌世、颓废和沉迷物欲享乐的方式走向自我毁灭来抗拒资本现代性。因为现代性对于后现代性的包容是现代性存在的重要合法性来源,主体选择现代犬儒主义的生活方式成为可能。马克思主义对现代犬儒主义的批判深度,在于马克思理性观念对于犬儒理性的深层次批判。理性是现代性的重要维度,启蒙理性是资本主义世界的意识形态核心。现代性的理性维度体现在理性从客体向主体转向的过程,也体现在价值理性转向目的理性的过程。破除对自然和上帝的迷信之后,再也没有一个普遍性作为衡量行为的尺度,个体陷入到割裂和冲突之中。人类需要超越意义的乌托邦来帮助缓解现实的苦难,理性的沉默使主体滑入了非理性的深渊。因此启蒙倒退了,现代犬儒理性是主体在客体前瑟瑟发抖的恐惧症候,当崇高神圣的美好都破碎之后,犬儒理性抛弃了更广阔的未来选择紧紧攥住所有能够把握的现在,哪怕自我破坏和矮化。然而马克思对犬儒理性的批判并不是抽象的人道主义超越,是直指现代犬儒主义的存在基础——资本现代性。马克思对现代性的批判是政治经济学批判和形而上学批判双重视角的,二者缺一不可。马克思对于现代犬儒主义的批判不是纯粹抽象的人道主义批判,但也不缺少人文温度。马克思对于现代犬儒主义的批判是以资本批判为存在论基础,侧重于历史尺度又不失道德尺度的双重批判。只有在双重批判的视角之下才能寻求对现代犬儒困境的解决,探索到对资本现代性的超越之路。“躺平”作为2021年度的十大流行语之一,是现代犬儒主义的最新形态。主体选择躺平进一步体现了犬儒理性的短视和盲目,在资本现代性下,主体注定无法躺平或者无法永远躺平。科学技术依旧在发展,无数个体在发亮的屏幕前手指滑点,通过互联网个体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物欲感官享受并沉迷于此。在这个过程中人生产出来的数据形成了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外主体,如何解决外主体和主体之间的关系并认识主体自身成为破解电子犬儒的出路和目标。现代犬儒主义者自视为持有部分生产资料的中产阶级者,但是却没有明晰潜在赤贫的现状。现代犬儒主义,割裂了“个体”与“类”的相互促进,希望“个体”的高耸又主动阉割主体性,渴望乌托邦的来临又向现实卑躬屈膝,无比需要意义却又不敢相信。若要解决资本现代性下的犬儒困境,任何局限于资本现代性的策略都不可能成功。对资本现代性的超越和对现代犬儒主义的克服是同一条道路,只有在可实现的乌托邦——资本批判及其超越的发展方向上,在主体可体验的进步维度中,才可稍稍缓解犬儒困境。马克思的关于人的理论,是个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学说,只有在启蒙运动的完成态——共产主义社会才能实现真正的主体高耸或者复归。面对犬儒困境,必须在继续发展现代性的道路上,完成对资本现代性的超越,在实现社会主义现代性的道路上完成对现代犬儒主义的克服。只有在个体全面自由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主体才会拥有成为第欧根尼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