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莫贪晴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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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赴约的雨天傍晚,走廊里昏暗无光。
  过道的灯,同她的声音一同亮起,明晃晃地闯过来:“你好,请问能借我一把伞吗?”诚恳轻柔的声音。是同楼道的住户,打过照面。
  现在的邻居之间,比之早先少年时,冷淡了许多,也是出于现代人的自保,但简直有名无分。
  经历过多次有借无还,出口前,我些许犹豫。于是迅速打量她的模样,个子不高,衣衫有些旧,目光却是诚恳的。
  要赴约,折叠伞较为轻便,便将剩下那把长柄的大伞留给她。我门前一直粘有挂钩,顺便嘱咐她:“用完回来,挂在这里就好。”
  她连声道谢。
  舞蹈剧结束后,返回住处。整个人陷入对于惊艳表演的回味,忘了那把伞。
  直到次日午时,出门取件。开门的一瞬,见到了叠整齐的伞,干干净净地挂在钩子上。
  那一刻的感觉很难描述。是无穷大的好感,也是突然放大的回忆。
  上高中的时候,我有个习惯——无论晴雨,都会带伞。故乡的天气捉摸不透,我又分外讨厌淋雨。每天和我形影不离的好友,总爱替我将凌乱散开的伞重新折好,再顺势数落我一顿。
  只是人人皆知,没有时光能够倒流的。
  也很久没有人替我折伞了。
  印象最深,是雪下极大的一晚,抬眼见不着群星。撑开用了两年的旧伞,打算走入雪地。
  我的记性差到不行,出门五十米就会忘记要买的东西。但我竟始终忘不掉,当日的她是从哪个方向走来。
  她脆生生地叫住我,递一把宽大许多的长柄伞给我:“一起走吧。”
  我看看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好沉默地撑开伞。雪地里印着排排脚印,她低头认真地给我折伞,没注意脚下的路,突然趔趄一下,栽在我臂弯。
  我正失笑,她却瞬时如孩童一般号啕出声,让我手足无措。试探地在她后背轻拍,她转过身扑我个满怀。
  她呜呜咽咽地哭完,雪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
  她红着眼眶抬头看我的刹那,时间像是留在老树上的琥珀,各自的心事都被凝住。
  事情始末都没从她口中听得,风声皆由多事的同学大肆宣扬出来。
  原来就在那个雪天的清晨,她怀揣着藏了两年的心事,把钦慕已久的学长叫到操场,递上一盒亲手烤的曲奇。
  学长的表情大概太过冷漠,她又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性子,来去之間僵持许久,两人等到了一个来户外拍摄的社团。
  有相熟的人上前起哄,学长脸色大变,要把她的曲奇丢弃在地。
  可能她太在意这罐甜美的饼干,又或许她太珍惜自己的心意,下意识地想接住,却因此一个趔趄,栽倒在滑溜的冰面。
  天地间忽然沸反盈天,所有嘲笑声连成片,各人的鞋底在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那是她的高中岁月里,最难熬的一天。
  这就是她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小学生的原因了。原本她就姓童,这般真是返了童真。
  但想想,谁还没有不设心防、放声哭泣的时候呢?
  后来她多了个外号,童花痴。出于调侃随意喊出的几个字,在她听来却是如芒在背。
  很多伤害就是扎在树上的长钉,钉子拔出来毫无损伤,甚至能去些陈年旧垢,树木却已遍体鳞伤。
  她就此终结了所有的社团活动,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学业。按理来说是好事,身处泱泱大国,与难以计数的同级生争夺寥寥机会,拼上全力才是正道。
  只是有时候从书海里抬头,她的眼神总是落寞非常,明明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啊!
  也原以为她的青春情愫,在这儿就先告一段落,等凤凰涅槃。却未曾想,会有变数。
  学长高考失利,不甘心,选择复读。
  昔日亲如手足的兄弟纷纷远走高飞,学长连深夜食堂都无人为伴,也不知内心如何周折,又是一个雪天,在她教室门口捧着热奶茶等她下课。
  她什么都好,我唯独怨她总怕给我添麻烦,什么事情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包括他们忽然间形影不离这回事。
  旁观者清,多想毫无保留地开口,却又怕自己的言语伤了对方的自尊心。学长的成绩始终稳定在一个水平线,不偏不倚,只她的排名仍是忽上忽下,好似乘着一台喷射机。
  学校对学长寄托厚望,年级组长自小道打听了一些消息后,与学长简短谈完,便找了她,扯了一整个下午。
  学长没表态,她也偏不放手,倔强的性子隔了这么久,又冒出头。
  结果是,学长在外工作的母亲特地赶来学校一趟。同学见到,了然地笑:“阿姨要找的是童花痴吧?”
  学长自始至终没有给她一点保护,即便是他先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毕竟在这个世界,有些责任不担负,也并不触犯法律。
  学长和她之间的空气,在一天之中,忽然变得比一月的霜雪还冷。
  这回是她主动开的口:“学长,就这样吧,迟早要分开的,我心里清楚。”
  我就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她要还给学长的雨伞。
  她轻轻取过伞,仔细地叠好,递给学长,拉着我就走了,头也没回。
  后来,不再提学长,是我们心照不宣的事情。她花了两年把一个身影记牢,再用短短几个月把所有念想沉入海底。她也不爱折伞了,我知道学长性子特别懒,每次都是她替他把随身物件摆弄整齐。
  说起来,不过尘世一件寻常事,只是每每想起那个她跌在雪夜的场景,总觉得有些伤心。
  世事难全,人们总贪晴光,可是那些雨雪霜天,又怎样能避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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