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欠你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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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是一位阳光男孩。兄妹七人,他排行第六。四个姐姐和一个哥哥都已经成家立业,他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这一年,不幸却悄悄地降临到他的头上。他不仅失去了自理能力,而且失去了语言功能,甚至,他连一个微笑的表情也做不出。除了手臂能稍微有一点知觉以外,他几乎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他被从医院送回来,抬进了那个青砖青瓦的古老院落里。哥哥成家后,这个院落就一分为二,东边的两间归哥哥嫂嫂居住,西边的两间归母亲、他和妹妹居住。他被安置在了自己那张柴床上。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的病是没有治愈的希望了。他只能死。具体啥时间死?不知道。他想自杀,想早点解脱自己,解脱家人。可是,上帝不给他这个机会。因为,他连自杀的能力也没有了。
  姐姐们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来了。他理解。因为,她们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有许多的事情许多的责任等着她们去承担。哥哥嫂嫂虽然与他生活在一个院子里,但是,他们也是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他理解。因为,这个家庭生活的重担全靠他来承担。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妹妹和妈妈。后来,妹妹也走了。因为,妹妹要出嫁,要成家,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最后,只剩下妈妈了。妈妈,还是妈妈。妈妈才是儿子永不磨灭的春晖。
  妹妹出嫁后,妈妈为了照顾他,把自己的床也搬到了他的小屋里。每当饭菜做好以后,妈妈总是先喂他。等到喂饱了他,才开始自己吃。而这时候,饭菜往往已经凉了。可是,妈妈不在乎,依然大口大口地吃着。冬天,妈妈怕他盖不住,怕他因为尿床而遭罪,往往半夜起来为他换尿布,为他盖被子,夏天,妈妈怕他生褥疮,每天总会不厌其烦地为他洗手,为他擦身子,为他翻转身子,为他驱赶身边的蚊蝇。妈妈就这样守着他,守着自己的儿子。这一守就是4C年。40年,40年呀。如今,妈妈已经95岁了。妈妈老了,背驼了,头发白了,牙齿掉了,耳朵听不见了手也有些啰嗦了。可是,妈妈依然守着他,依然守着他这位已经58岁的瘫痪的儿子。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中午,妈妈端了饭碗,颤巍巍地来到了他的床头,用哆嗦的手给他喂饭。妈妈几次都没有把饭勺喂到他的嘴边儿。那一刻,他真的是好内疚。他拖累了妈妈半辈子,到现在还要继续拖累。他咬着牙,不张嘴儿。妈妈说,儿呀听话,张开嘴儿,咱们来吃饭。他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妈妈,想对妈妈说,妈妈,你不要再喂我饭了,让我去死吧。我死了,你也能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可是,他没法儿说出口。因为,他已经失去语言功能几十年了。妈妈看了看他的目光,知道了他的意思。妈妈说,儿呀,你是不是又在想傻事儿?妈妈是老了,手脚也不中用了。可是,你不是也老了吗?咱们娘儿俩已经熬过了几十年,咱们应该高兴才对。来笑一个,笑一个!他笑不出,因为他的脸部早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了。两行热泪沿着他的眼角淌下来,打湿了床上的枕巾。
  他叫许全意,他的坚强妈妈叫许张氏。他们家住安徽省毫州市谯城区的城乡结合部。许张氏不是妈妈的真名字。因为,娘家姓张,婆家姓许,所以叫许张氏。妈妈究竟叫啥?不知道。也许,妈妈从来就没有过名字。
  他与妈妈的故事被媒体曝光后,感动了亿万网民。不少好心人前往探望,捐款捐物。一家企业一次捐款10万元。可是当那家企业的老总提着一袋子钱来到他的床前的时候,妈妈拒绝了。妈妈说谢谢你的好心,我们过得很好,我们不差钱-民政部门让他们搬到福利院去住。妈妈也谢绝了。妈妈说,他是我儿子,我是他妈,还是让我自己来侍候自己的儿子吧!
  今生欠妈妈一个微笑。妈妈坚守着他,他也坚守着妈妈。他相信,他们还能再过100年。因为,他有一个坚强的妈妈。如果上帝给他一个唯一的选择,那么,他将会毫不犹豫地还给妈妈一个微笑。因为,他欠妈妈的真是太多,太多!
  (编辑 白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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