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自——滇越铁路第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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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回归线,北纬23度26分,是太阳在北半球能够直射到的离赤道最远的位置。这条纬线穿越了中国、缅甸、印度、孟加拉、阿曼、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沙特阿拉伯、埃及、利比亚、阿尔及利亚、西撒哈拉、巴哈马、墨西哥等国。在云南过境部分,北回归线横贯了蒙自境内,这座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首府,历史悠久,资源丰富,气候宜人。中法战争之后,蒙自开为商埠,城区东门外辟为租界址。蒙自海关、法领事署随即建立,法,英,意,日,德,美,希腊七国设领事。洋行,银行,铁路局,监狱,教堂,酒店等相继出现,随着1910年滇越铁路通车,使其一度成为云南最重要的对外贸易口岸。碧色寨车站百年之前繁荣的盛况,南湖之畔抗战时期西南联大的宁静,还有无数名人雅士在这座小城留下的文化踪迹。滇越铁路,将近代化的文明与开放,带进了这座滇南城市,成为了云南近现代史的一座丰碑。
  距离蒙自12公里外的碧色寨车站,滇越铁路与北回归线在这里交汇。这座滇越铁路中的特等站,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早的火车站之一。碧色寨原名“壁虱寨”,“壁虱”是方言,即虱子、臭虫的意思,因不雅,故改名为“碧色寨”。这里靠近蒙自海关和个旧锡矿,而且与个碧石铁路在此相交,是米轨铁路与寸轨铁路的换装站。滇越铁路通车后,几乎所有出口的个旧锡都是在此装车出境,个碧石铁路通车后,这里又成为繁忙的中转运输站,站台上、仓库里随时堆满了待运的大锡、大米、毛皮等物资。正是因为碧色寨的特殊地理位置,法国人将这个车站设为了特等站。
  碧色寨,几乎就在一瞬间,变得兴盛繁荣起来,甚至已经超过了蒙自县城,在蒙自买不到的东西,这里能买到。国内外的商人们蜂拥而来,先后有法、英、美、德、日、希腊、意大利等国的商人在这开办了储运公司、洋行、酒楼、水火油公司、材料厂、邮政局、商场等等,经营项目应有尽有,人称“小巴黎”。白天,整个车站人马喧嚣,汽笛声、哨子声、号子声此起彼伏;夜晚,凭借月色和若明若暗的灯光,工人们仍在彻夜工作,有节奏的吆喝声在夜空中回荡。商店、餐馆也不闭市,为上夜班的工人服务,经常通宵达旦。在夜幕笼罩的大地上,唯有碧色寨星星点点的不灭灯光,与天上的繁星在对话。
  希腊商人哥胪士兄弟开的哥胪士洋行及酒楼,是商人们闲暇时的好去外。一幢中西合璧的二层小楼,红瓦、黄墙,精巧别致,紫藤、丁香爬满庭院。拾级登上小楼,可俯视碧色寨全景。据碧色寨老人的回忆,当年,酒楼里灯红酒绿,留声机不断播放着西洋轻音乐,高鼻子、白皮肤的洋吧女哼着轻快的小曲,有时还举办舞会,也不要门票。昆明、个旧、蒙自等地的富商巨贾们,手中有的是钱,常到酒楼来,借谈生意之机,一睹洋妞芳容,回去后作为引以为豪的谈资。商贾云集的碧色寨,在那个辉煌无比的时代流行的就是,坐在咖啡馆里,喝着正宗法国葡萄酒,或小口抿着香浓的咖啡。在这个北回归线上的小站,到处洋溢着法兰西的浪漫。
  1940年,为防止已占领越南的日军长驱直入,北侵云南腹地,政府下令拆除碧色寨至河口177公里长的铁轨,炸毁了中越铁路大桥。
  1957年,虽然滇越铁路碧色寨至河口段修复通车,但没有了外贸运输,碧色寨已经难以恢复昔日的繁荣。
  1959年,随着碧色寨至蒙自的寸轨铁路的拆除,1970年,铁道部对个碧石铁路进行扩轨改造,扩轨后的铁路使雨过铺车站与滇越铁路接轨,碧色寨车站从此彻底衰落,由特等站降为四等小站,这里没有了往日的喧哗与热闹,只是时不时的能见到过往的火车行驶。
  


  如今的碧色寨,已回归平静的农家氛围中,历史的长河仿佛只是在这里回转出一个湍急的漩涡,经流了一段壮阔的波澜,随即繁华胜景也悄然随着火车的离去渐行渐远。1987年,云南省将碧色寨车站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仍旧阻止不了碧色寨的衰落。闲置的蒸汽机车,被当作废铁变卖,法式风情的站台,洋行酒楼等建筑,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大都被废弃闲置或拆卸一空,在当地人眼中不过和其他任何房屋都毫无分别。随着滇越铁路通车百年的到来,碧色寨似乎重新热闹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到这里探寻滇越铁路的历史,体验残留的法兰西风情,想象拼凑当年“小巴黎”的繁荣景象。
  


  南湖之畔的西南联大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为保证中华民族教育精华免遭毁灭,华北及沿海许多大城市的高等学校纷纷内迁。抗战八年间,迁入云南的高校有10余所,其中最著名的是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西南联大由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和私立南开大学联合而成。战争爆发之后,先迁至长沙,成立了长沙临时大学,随着战事逼近,西南联大决定内迁至昆明。但像长沙和昆明这样难民遍地的省会城市,根本不可能一接到通知就能安置一所超过千名教师、职员和学生的大学。在蒙自找到空置的房子完全是个巧合,一位联大教授的朋友恰好是个碧石铁路的雇员,他提出建议可到蒙自看一看。1910年开通滇越铁路并建成通往蒙自的支线以后,海关大楼和法国领事馆都随铁路迁走,只留下空楼,这些空置的楼房环境很好,正适合做校舍使用。蒙自有铁路与外界连接,交通便利,城镇很小,万一发生空袭,撤离也很容易。最终联大决定将文、法学院设立于此。
  1938年4月,文学、法学两院师生分两路入滇,陆续抵达蒙自:一路由长沙南下,经广州、香港、越南海防,乘滇越铁路火车而来;另一路自湘黔步行入滇,再从昆明沿滇越铁路至蒙自。
  当地人出以同胞之情和对文化人的崇仰,慷慨接纳了联大师生的到来。政府安置,士绅让房,把这些流亡师生安顿在风景秀丽的南湖之滨,住进了最好的房子。空置的蒙自海关税务司署旧址大院,被用作分校的课室和办公机构;单身教师和学生就住在临近湖岸的哥胪士洋行楼内,带家眷的教师和女生则住在南湖北边的城里。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文、法学院的师生开始复课,战火纷飞下的学园耕耘,孜孜矻矻的学术探究,委实不易。南湖堤畔,柳影婆娑,碧波荡漾,美景和悠闲,多少也给心力交瘁、苦苦撑持的流亡者们提供了一方歇息之地。仿佛真使人一度忘却战争,课余的漫步或读书,给这些远离故都的师生以莫大的心灵慰藉。   出于对这里青山碧水的喜爱,学生们也在蒙自组织过自己的文学团体“南湖诗社”,诗社在朱自清和闻一多两位诗人的指导下开展活动。出品的诗歌内容广泛,诗人的想象辽远,但都打上了蒙自的印记,如赵瑞蕻的《永嘉籀园之梦》,穆旦的《我看》,周定一的《南湖短歌》,刘重德的《太平在咖啡馆里》,有的诗还成了诗人的代表作。南湖诗社因有这些诗并培养了诗人和文学研究家而被载入史册。
  联大师生的到来,给蒙自也带来了深刻的影响。在南湖边,当时的哥胪士洋行和蒙自海关,是西南联大文学院师生们学习、授课和居住的地方。这些身穿长衫、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出现在南湖边,引得许多路人驻足观看,看他们或吟诗作赋、或品茗赏花、或谈论国事。蒙自小城自开关以来,一直是滇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历来是屯兵、经商和办学的地方。官人、商人、军人、洋人、读书人比比皆是。但这次不同了,蒙自第一次迎来了那么多的名人雅士。钱穆先生曾撰文:“联大女生自北平来,本皆穿袜,但过香港,乃尽露双腿。蒙自女生亦效之。短裙露腿,赤双履中,风气之变,其速又如此。”联大为蒙自带来了一场文化的盛宴。
  1938年8月,联大在昆明租借到了临时校舍,文法学院师生乘坐火车返回昆明,西南联大在蒙自的办学就此告一段落,南湖之畔再度回归平静。
  


  酒店里的闻公馆
  蒙自南湖边的一幢黄墙红瓦的建筑,经时间侵蚀,法国黄已暗淡不少。这里最早是希腊人建造的歌胪士洋行,后来成为朱自清、闻一多等文化大师教学和居住之所——西南联大文学院的旧址。
  哥胪士洋行,位于碧色寨车站东南绿树丛中,一部分为法式建筑,一部分为中式建筑,砖木结构,建筑面积280平方米。是蒙自开埠通商后外国洋行中开设时间长,营业额大的洋行之一,抗日战争爆发后于1940年歇业。作为洋行和酒楼,在碧色寨的全胜时期,吸引了众多商界名流,在这里寻欢作乐;作为西南联大的旧址,它为中国顶尖文化名流在国难当头的危急年代,提供了栖身治学的安宁场所。
  闻一多先生旧居在哥胪士洋行二楼,一间14平方米的宿舍里。他潜心治学,很少下楼,邻居郑天挺教授约他说“你何妨一下楼呢”,于是,大家称他的宿舍为“何妨一下楼”。不仅闻一多,大名鼎鼎在这里居住过的教授还有:陈岱孙、郑天挺、陈寅恪、朱自清、冯友兰、钱穆、吴宓、叶公超、汤用彤、燕卜荪、马约翰。都在这里留下了他们治学的身影。
  陈寅恪和汤用彤正是在他们永不疲倦的阳台神侃中,展现着哲学与史学的对谈。闻一多蛰居斗室,足不出户,独自沉醉于《楚辞》的华美辞章中,进行着他的《<天问>注疏》。朱自清在他的《蒙自杂记》里,留下了对南湖生活的美好记忆。曾一路颠沛流离的陈寅恪,曾在这里聊发诗兴,吟出“景物居然似旧京,荷花海子忆升平”这样的句子。冯友兰女公子宗璞的《梦回蒙自》一文,称蒙自的数月,在抗战八年的艰苦日子里,“如激流中一段平静温柔的流水,想起来,总觉得这小城亲切又充满诗意”。
  如今,随着追寻蒙自的历史、挖掘蒙自的文化的呼声渐高,哥胪士洋行回归其文化属性。2010年蒙自政府对其完成修葺,作为闻一多先生事迹和西南联大分校史略陈列室开放,列为国家级重点保护单位。
  


  蒙自是一本厚厚的史书,翻开之后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它先于昆明对外开放,一度成为云南最重要的对外贸易口岸,随着滇越铁路的通车,它变身为水、陆运的中转码头,进入了最繁荣的全盛时代。随着红河州府迁至个旧,这座曾被西方工业文明眷顾的滇南大城,脱去了历史赠予的文明,重新变成了安静的小县城。2003年,蒙自再次成为红河州州府,政府重新进行规划建设,使蒙自形成了城在林中、林在城中、绿水青山映坝子、碧水蓝天的大地园林景观,成为西部最具特色的绿化之城,加上美誉国际的过桥米线及滇越铁路留下的文化遗产,这座北回归线上的城市将迎来重生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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