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饼干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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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想起故人


  雪和花結伴而行,深冬里
  没有猫诡异的蓝眼睛和狗流浪的表情
  它们去了哪里?你离开之前
  并没看过死神的脸,读经,写字
  用语言塑造一个洛丽塔
  儿子早恋,你笑得像任何一个
  男孩的父亲。以前说起他的
  懦弱,你的叹息会像枚钉子般落在地上
  那声响正改变着什么,他长高了
  像村里的柚子树。那里住满了
  让你随手就填饱肚子的柚子树。你分居
  多年的妻子,让你睡在柚子树下了吗?
  老房子面朝大海,你说要在这里变老
  用海水洗掉这尘世的泥垢。可现在
  人们正在忘记你,而你的书法展无疾而终
  像你和这尘世诀别的
  方式一样。

保守甜蜜的秘密


  他把手指放在唇上,禁止我
  说出好消息。
  “在成功之前,要保持沉默。”
  “像保守甜蜜的秘密吗?”
  “别引起别人的嫉妒。”
  我们在对话里揭示生活的危险性。
  我捂紧自己,避免秘密
  像光阴一样被偷走。自那以后
  我就学会了关闭嘴巴
  虽然有时它张着,但你知道
  它是空荡荡的。

八月的集市


  晨光推亮八月的灯盏,集市
  在一束光中摊开,如一个人坦诚心中所想
  人们在光束里穿梭,叫卖声
  清脆地切割着季节的光影,仿佛希望将
  降临,但绝望也会尾随。土豆、玉米,莲蓬
  握紧墨绿的拳头,一个如意的形状。
  猫从鱼摊前从容走过,鸟儿落在阴影里
  叫卖声如山路般高低不平,光阴
  像个风火轮,许多人只知道围着它转圈
  但转来转去还没迷失的就会像那只
  路过鱼摊的猫一样
  目不斜视。

在春天的咖啡馆


  从傍晚到深夜,狭窄的包间
  爬满语言的藤蔓,我们在谈论什么?
  “小说的枝丫要从树干两侧生长。”有个声音
  告诉我。
  这似乎是本质,可我对它缺乏立体的
  想象,但可以喝啤酒
  说幼稚的话,用口水把我们塞回
  同一个幼儿园。烤鱼冷了又热,食物和言语在 我们嘴巴里
  进进出出,像巫师醉酒后的
  魔法。我打量一个嗜酒的人
  在他酒杯里看自己——
  这是一面镜子,他在里面教我如何
  铺展故事、布置情节,怎样
  在作品中与自我
  重逢。

谷雨登雨山


  智者将来到人们中间
  参与每一场谈话,即便这样
  鸟儿还会在雨中迷路。拾阶而上
  四月的生机也不断上升,像香樟树的新叶
  而我们未知的,将随
  落叶成谜,没有人思考
  如何把一条暗红色的山道收拾进
  秋天。花期将过,杜鹃花墙保留着最后的秘
  密
  在那些厚实叶片的眼睛、花朵张开的
  嘴巴、矮灌木的耳朵里
  你仔细听着万物敲击
  春天衰败的额头,一场泉水的音乐会
  却刚刚开始,在一个个隐秘生长的
  播放器里。

雨山湖的春天


  春天在植被中眯起眼睛:
  一个不规则的世界在展示它的美,横向的
  纵向的、无规律的花朵
  都涌向它。有人读:“乱花渐欲迷人眼。”
  崭新的枝丫,围起我
  树冠如绿云朵在风中抖动,波纹泛开湖水
  划皮艇的人纷纷
  跳进波纹,仿佛跳入奇妙的光圈
  夕阳在他们身后流淌。孩子们从学校出来
  或奔跑,或跳跃,鸟鸣被笑声
  遮掩。有些不知名的草,也默默开花
  结果,结小粒的种子。我抻了个懒腰,一个下午
  那么长,我只取下一截记下:
  生活给予我的,就让我用春光
  来还吧。

八月之末


  绝望张开巨大的下颚,一张
  古怪的脸停留在我的眼前。窗外,紫薇花
  一簇簇的,谨慎地开,小心地落。
  一双无形的手把橙色的光晕随意
  涂抹在天空的两颊上。孩子们去哪儿了?
  天真的笑声越来越稀薄,人们
  喘着粗气,我剧烈地咳嗽,在新办公室
  落地窗的玻璃把我和世界隔离开来,一个孩子
  推着铁环跑过去,向着
  落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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