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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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 树 阳光明亮,风细细的 吹着一个巨大的葫芦丝 桉树摇晃,举着一丛丛孤独的叶子 汽车驶过高原 桉树站成一排排或独自一人 在公路边,远远地眺望 车窗外,桉树疾速地闪过 我只看到了它脱皮的树干和地下的阴影 树冠在云层的上面 桉树一直生长在自己的远方 山重水复啊,其实你多年来遇见的就是一个 人 他们不说话,但有着相似的表情 ——当我在西北想起云南 桉树就是那个被留在了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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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 树
阳光明亮,风细细的
吹着一个巨大的葫芦丝
桉树摇晃,举着一丛丛孤独的叶子
汽车驶过高原
桉树站成一排排或独自一人
在公路边,远远地眺望
车窗外,桉树疾速地闪过
我只看到了它脱皮的树干和地下的阴影
树冠在云层的上面
桉树一直生长在自己的远方
山重水复啊,其实你多年来遇见的就是一个
人
他们不说话,但有着相似的表情
——当我在西北想起云南
桉树就是那个被留在了异乡的另一个自己
乌鲁木齐的小雨
小雨淋沥,楼顶是去年的雪
车辆在冷水里移动
歌声隐约,歌手隐身于城市的上空
声音嘶哑,喊那些离家的人
有人停下脚步,在雨中
张望着一个多年未见的背影
风穿过大街,匆匆的
仿佛在寻找一个人
高架如延伸的冬天,遮住了路边的树
春天了无痕迹
你回过头来,那个背影已汇入人流
最亲切的是广告牌的脸
我们只看到了它的笑容
小酒馆里,一个异乡人端起了酒杯
又一次饮下了自己的困顿和叹息
海 棠
南风吹来,有微小的阴凉
垃圾车和扫帚被放置一边
有人在林带里抽烟,说话
它们在表现一种安静而虚幻的生活
现在,我仍然看到海棠在开花、结果
直至果实坠地,落叶纷飞
它的安静好像从未改变
很多时候,我想说话,但只在心里和
另一个人交谈,像写信一样
风吹动树叶,一阵又一阵波澜涌过
想起一些事来,我欲言又止
只能把头抬向天空……
语句停顿处,影子被拉长
那些疲惫的事物仍滞留在路上
“天是遥远的,有无限的距离”
想到这儿,我仍会接着前面的语句往下说
有时我会转换语气,甚至将一次谈话
转换成了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置换掉重复的话题”
“当我们重新感受时
世界是否会因此而变得从容和辽阔?”
是的,和万物一样,我们都有一颗
难以平复的心
地球在飞速地旋转,万物奔忙
“我想要的生活,其实是一种被迫”
是啊,这么多年
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个想要看到的自己
海棠或许会有新的叶子长出
但更多事物都已老去
世界还在挣扎,黄昏若隐若现
“你是你所经历的一切”
下雪的时候,你还会看到
海棠举着透明的果子,挂在冰冷的枝条上
额敏大雨
异乡有助于怀念和发现
一场雨就会让时间慢下来
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远去的事物
今夜,听到雷声滚过边境
有陌生的震撼和提示:如果岁月
一味沉湎于某种固执
唯有離开或重新遇见
额敏的雨砸在铁皮上
有着密集的心跳和喘息
你会想到大雨中有人前行
有人落魄,有人独自坐在车里
让大雨穿过内心
连前方的灯光都是湿的
我们看不见他悲伤的往事
唯有雨刮器在拼命地擦去泪水
黑夜里,一个人可以成为一座孤岛
他获得了暂时的静止
他突然想到那些悬而未决的问题
它们好像都具有了某种合理的答案
真实或者虚无都是经过的一部分
如果你仔细地辨认
一个事物不过是另一个事物的影子
把激情处理掉
它们将会变得正确而毫无意义
最难以控制的莫过于一颗流浪的心
其实天涯是一种最虚无的表象
因为有所期待,我们给自己
制造岀了另一个故乡
大雨,大雨滂沱
天空还在移动,乌云将那么多
无法示人的内心悄悄地遮蔽起来
你看到了,额敏的夜更加遥远而空旷
乱 石
声音已经消失,进入了石头的内部
消失于难以追逐到的时间
它们都有着英雄的梦想
制造岀乱世,想在其中找到自己
山河破碎。现在可以看到
暴动后留下的遗物
错乱的乾坤和秩序
所有的头颅都在仰天长叹
像难民一样
同时拥有了思想和灾难
它怀疑过隐忍和伟大的意义
它曾咽下了自己迸岀的火星
想让自己和时间一样恒久
但肉身与功名,情欲和仇恨
都是一样的刻骨,难以描述
可是隐藏的裂纹,流向了身体的内部
好像有水的痕迹
一根神经暴露岀了疼痛的底线
它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硬的一部分
这时候你该知道了,所有坚硬的事物
都有着无法愈合的内伤
其实水还在后面,怂恿着石头
像推动着前进的历史一样
而时间一直在加速,它追赶万物
又将它们远远抛在身后
你也许能够想到
更完整的表达一直在生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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